在本场比赛中，我们看到了许多关于态度和情感的表述、朗诵式的抒情段落、以及不约而同的鸣谢致辞，总体上流于空泛、大体雷同，很重的背诵痕迹、平实的语言、常态的自然表达则非常罕见。面对镜头，选手们或多或少地都存在着不自觉的表演。

“在与张文巍现场对话时，您试图引导他进入一种个性化的表达，可惜对方并没有领会，拖延了一点时间。”

提到这个小插曲，余秋雨这样解释说：“长期以来我们的话语系统里只追求正确、不追求真实。正确的思维我相信也是真实的。我们多么希望他们说出一点做为一个正常人的有灵性的思维。在艺术上往往是反反得正，比如我多么希望他说比如小的时侯唱歌，有语文老师说：‘还是学语文好吧，唱歌能唱出什么东西来？’当拿奖的时候呢打个电话给语文老师，告诉他说“由于你从反面激励了我，同时你也从灵魂上启迪了我，直到今天为止我其实还是要感谢你的，’这时年迈的语文老师有可能会感到非常的欣慰，他的学生其实有无限的可能性，这样讲就有意思了。”

“也许站在这里面对镜头，面对全国观众，选手都会不自觉地开始拔高，毕竟人人都希望在镜头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我这样猜测。

余秋雨点点头，语气平和地说：“我想我们的歌手应该懂得一点：我们经常参加演出，所以见到的官方话语太多，但你们不是官方发言人。他们想到的是领导无数的眼光盯着，而中央电视台这次比赛要求的是作为一个青年歌手表现出当代中国青年艺术家的真实灵魂。真实的灵魂也很善良、也很美好。他们要懂得这一点，否则的话永远是唱歌在表演、讲话也在表演，多么的累。我希望从下一轮开始，命题对话的部分都走向真实。比如说现在有题目如果讲到家乡的时候，其实也未必不能讲讲家乡的缺点。讲到自己的时候为什么不可以讲到自己有可能也会嫉妒、有可能会失态、有各种各样的毛病，大家永远都是金光灿烂，内心也是金光灿烂，全部拔高的时候，我们就会觉得这里面包含着某种假、大、空的因素。所以，我们的艺术家不能这样，所以，我努力地诱导他，有没有可能把每一个问题个人化一点。”

“个性化表达多一点。”

 “个性，指的是你个人，而不是让你代表国家发言；感性，就是要具体，比如在讲你的妈妈爱你、老师为你呕心沥血这个话题时，一味地表态、抒情，可并不够具体；灵性呢，更难，是正话反说、反话真说，这是一种智慧的表述，在今天的比赛中很少看到的。”说到这里，余秋雨不胜感慨。

 “王红星拿到了这个环节的满分，表述非常轻松，好象把许多很多辛酸都用很好玩的方式表达出来，您说他是有‘对话的可能’，那您觉得怎样才能建立这种对话的可能？”

“他选的题目乘着歌声的翅膀，——这是个充满了愉快、充满浪漫、充满了想象力的一个题目，而诉苦呢，我们觉得有点不对，每个人都有苦难的``````他掌握了非常轻松的一个基调，他其实回答的也不是非常深刻，但是很干净，我们打了虽然0.5分其实也不是说他的回答到顶点了，但是这种表述方式值得鼓励.(回答)是干净的。”

“而面对同一问题杨阳的分数为什么不高呢?他的话题开始稍显沉重,是没法子愉悦的,”

“他的回答内容本身没有问题，而是整体格调有些偏，绕到歌声的翅膀上来显得有点文不对题，回答内容没有和题目的结构连在一起，他可以讲他飞出了苦难、飞出了狭隘、飞出了失败，因为就“苦难”而言没有完全讲出飞翔的概念、只说出了“走出来”的概念。”

“那您认为造成现在这样的社会话语模式的原因在哪里呢？”

余秋雨缓缓地说：“还是缺少自主创新这样一种感觉，我们国家现在提倡创新是很好的，而创新，首先是由艺术家首先根据自己的个性、不重复他人的创造状态，这一点，有些艺术家作的不够。年轻艺术家应该是生机勃发、充满创造意识的，如果他们都是这样的，我很焦急，是长时间创新意识不够而造成的社会习惯，也与长期以来的社会话语系统有关，与几十年的传统想讲套话、空话的传统有关，希望通过这次青歌大赛对真实的艺术气氛起到推动作用。”

责编：赵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