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位从英国留学回来的朋友吃日本料理，席上，我指着一道菜说：“这里面的五花肉不错！”他说：“那叫培根！”过后一想，其实都是一回事，就是烹饪工艺使它们的长相和味道不同罢了。这两天看央视综艺频道青歌赛原生态组两场比赛的时候，央视音乐频道正在讲《音乐·故事》。是有关乡村音乐的，一个歌手接一个歌手地放着关于他们的音乐会演唱影像。于是，手中的电视遥控在这两个频道之间跳跃的时候，我产生了五花肉和培根的联想。
其实，细论起来，五花肉和培根并不仅仅有那么简单的分别，美国的乡村歌曲也不能和中国的原生态音乐同日而语。毕竟发展历史和背景现状都有很大分别，甚至他们的民众基础都会衍生出需要讨论的话题。乡村音乐歌手的故事往往听起来就像独行侠闯世界，也颇具欧洲中世纪游吟诗人的风范。支撑他们音乐生涯的力量来自对创新和自由精神的崇尚，他们的职业就是唱歌给人听。而对于中国那些真正来自民间的，演唱他们本民族音乐的歌手来说， 在传承当中所习得的东西才是根本，那些歌唱天地、风物、祖先的歌都是唱给自己的。
但是，世界总要有些吊诡的把戏。当中国本土的乡村音乐在青歌赛这样特殊的场合被传播出去的时候，得到的回馈中有表示听不懂，甚至不喜欢听的。浅层次的原因来自民众对于这种音乐的欣赏习惯未被养成。更深一层的原因，也是与前者有着紧密关联的，是现在这个传媒的口味问题。倘若把中国的音乐口味比作五花肉，国外的音乐口味比作培根的话，那我们这些年吃培根实在吃了不少，而五花肉以外的次生产品也搅乱了我们对于正宗原味的辨识。所以，青歌赛原生态音乐形式的推出就是一个让观众对民族民间音乐有更一步认识的机会。
现在吃培根的年轻人是数不胜数的，包括那些产生原生态音乐的大部分地区。照实说来，口味养成什么样也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只不过，我们在强调自己民族性和民族认同的时候总要有一个可以拿出来说事的东西。只有当我们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传家宝的时候才是犯错的时候。
另外，倘若取消比赛制，让来自各地的参与者就是单纯地展示自己，去掉其中的功利性，会让音乐本身更有光彩。第十届青歌赛的金奖得主索拉旺姆的成功不就在于她真正能够忽略比赛所带来的各种心理羁绊吗？对于那些来自各地原生态歌曲的演唱者而言，让他们懂得自己是保存传承民族音乐口味的角色，要比让他们通过比赛拿奖而后有个好去处更具难度。所以，青歌赛原生态音乐形式的推出同样也是让选手自己对民族民间音乐有更进一步认识的机会。
文/刘晓真 中国艺术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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