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青: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曾任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副所长、《中国音乐年鉴》主编。现为中国艺术研究院宗教艺术中心主任、中国艺术研究院学术委员会委员、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民间艺术家协会理事、中国国际文化交流中心理事。第十二届青年歌手大奖赛评委。
记者:今年青歌赛把原生态民歌专门设立了一个组,这是第一次,您作为原生态的评委,也作为原生态民歌的积极倡导者,请您谈谈原生态民歌走进央视走进青歌的意义。
田青:原生态的演唱形式进入青歌赛应该说是件大事,他把长期以来的三种唱法旧的格局给打破了。它进入了主流媒体,尤其进入了国家赛事,起码有几个意义。第一,进入国家级赛事,表明我们的社会、我们的媒体对自己的传统文化、对非物质文化遗产有了崭新的认识,有了巨大的进步。要是在20年前,在改革初期,大家满脑子西方的时候,你要让原生态上来演唱,大家会觉得土死了,觉得他代表着一种封闭、愚昧和落后的文化。但是经济发展后,大家开始认识到,我们的文化不能是一个丢失了根的文化,不能以中断我们的文化传统作为代价。所以这个时候我们提出来,让原生态文化进入主流媒体,那么媒体做这个决定,尤其是中央台做这个决定,不是脑袋一热,不是某一个人能决定的,是各级领导在对这个问题达成共识后决定的。当然了,原生态进入青歌赛,也给大赛注入了活力。很多人反映最好看的就是原生态。
记者: 5月份团体赛结束后,有很多网友说,看完原生态后,觉得民族唱法越发显得单调了,贫乏了,不爱看了,因为原生态这么丰富。
田青:民族唱法也不是不好,但是东坡肘子吃多了一样腻。有人说,燕窝鱼翅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吃黄瓜粘酱?但老百姓说,燕窝鱼翅我吃够了,我吃一口黄瓜粘酱怎么了?不可以么?!所以那些人的不满和心里的不愉快那是没有办法的事。你说你那好,你那科学,老百姓吃饭好吃就好吃,要科学干嘛?所以原生态的第二个意义就是,让全国人民在电视上欣赏到这么多好的东西,也让年轻人感到惊诧,原来我们国家我们民族有这么多好的东西!过去不知道这个。不但展示了我们国家56个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而且对我们增加民族凝聚力,对我们审视我们在现代化进程中对历史的一种漠视、包括真正为我们新的文化创造找到了一个根基,找到一个立足点,都是大有益处的。当然普通老百姓不管那么多,好看就行,当然青歌赛也有一个娱乐大众的目的。从这几个意义上来看,让原生态民歌进入青歌赛是一个非常大胆而且得人心的一个举措。
记者:有的专家说,“原生态”民歌的说法不科学,您自己认为呢?
田青:当然对“原生态”这个词我也不认为是最科学的,他是借用其它学科的用语。我是认为艺术上的这些划分派别的名词,都不具科学性,它只是在历史上约定俗成的。你比如说印象派,这个说法叫出来,所有画家都不满意,因为我画的和别人不一样。你要是看看美术史就明白了,当时很多学者批判这个词的不科学性。但艺术家是艺术家,学者是学者,老百姓是老百姓,你要一说这个词,老百姓就都明白这个词指的大概是哪几个人哪种风格。所以这个词没办法科学考证,只能是约定俗成的。严格说起来,美声、民族、流行的提法都不科学。什么叫美?就你美别人不美?民族唱法,56个民族你算哪个民族?你说流行,其他种类的就不流行么?所以都有不科学性。因为都不是学者先提出来的,都是媒体和群众先说,然后大家认定了,一提都知道是指那个东西就完了。你说二婶,你不管她叫张淑贞还是李兰英,你只要说二婶就知道是那个人。你在学术上较真是可以的,但如果较真就是为了排斥原生态,那有是另一种问题。
记者:有人说,原生态是在他生活环境里的东西,离开了原来的土壤,经过包装来到舞台上,还能叫原生态吗?
田青:这句话也是似是而非,不能说他完全错。西餐在中国吃就不是西餐了?的确,他不是原产地,你在新疆听木卡姆和你在舞台上看的确差很多。但是这个道理不足以否定“原生态”的叫法。应该看他的意义!
特约记者/金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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