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原生态组”的决赛圆满结束了。这四天下来,我们粗略感受到了原生态民歌之美:彝族海菜腔山歌、侗族大歌、羌族酒歌、蒙古族呼麦、苗族飞歌,以及朝鲜族和藏族各具特色的颤音、汉族陕北民歌与晋东南民歌的微妙差异……林林总总、千姿百态。有位特邀嘉宾说:其实这次没有获得高名次的新疆民歌也同样美不胜收。那么,还有壮族、黎族、高山族的呢?还有汉族的江南、闽南、四川、东北呢?总之,一个央视舞台以短短四天的赛程奢望网罗尽天下民歌之精粹,可谓难矣!
还是那句话:把不同流派的民歌手放在一个赛场排名次,这只是大赛特定的一个游戏规则,而各族各地区对音乐艺术的独特建树是分不出名次的,所达到的审美境界更是难分高下的。
真惋惜演唱战歌《剐热玛》、《热玛 拉昔哈尼萨》的四川阿尔麦藏族女声多声部组合没能获得更高的名次。那男人出征、女人助阵的场面,表现了怎样一种民族精神的强悍和强悍的民族不惜以玉碎捍卫和平的善良初衷!似乎这短短4分钟的歌声足以涵盖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的全部内容。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范仲淹的名句曾把羌族音乐描绘得如此忧伤、苍凉。而此次这对羌族两兄弟的酒歌《打猎》,却在近乎完美地诠释其多声部和声丰富的同时,如此迷人地展示着真正的羌族人的性格——乐观、诙谐、豪迈、达观。
说实话,我不大喜欢进入前12名角逐的那两组汉族歌手。可能他们的歌喉确实还是原生态的歌喉,但他们演唱时的手势、神态等已经很舞台化了,表演的痕迹已经很重了。或许说,我们在企羡兄弟民族能保留下如此多原生态民歌的时候,该考虑考虑如何拯救汉族民歌的原生态了。
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我由此想起了几天前在《参考消息》上看到的一则小新闻《余光中感叹要“拯救国文”》。那篇短文里说:由于大陆使用简化字而台湾仍用繁体字,又由于如今的电脑有简繁体字自动互换的功能,还由于电脑毕竟不是人脑,于是,大陆印行的繁体字版书籍中,台湾诗人余光中就成了“餘光中”;在这种文化氛围影响下,他在大陆的外甥就自作聪明地把“余光中表舅”写作“余光中婊舅”。对我们大陆人而言,把皇后的“后”与前後的後统一成一个“后”字,把开凿的“凿”与确凿的“凿”都读作záo……诸如此类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了。而这字形与读音的混乱,其实是很影响了我们对我们汉族原生态文化的理解。
由此想到:有位语言学家断言在五十年之后,中国将没有人能读通文言文了。
由此想到:拯救汉族的原生态民歌的基础工作之一,是拯救包括文言文和各地方言在内的汉语。
也由此想到:以汉族为前车之鉴,保护少数民族的原生态语言文字也是我们在保护原生态民歌的工作中所值得重视、不可偏废的。
文/殷立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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