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

　　炮仗一响，村里村外听着都像放枪。

　　村外空场上的鬼子往里冲，已经出地道的区队，只能且打且退往村外跑。没出地道的只有躲着了。

　　嘎子乐呢！怎么鞭炮放完了，还响哪？上房一看不得了，鬼子八路真干了！

　　鬼子也不知怎么回事，追一阵不追了，退回到空场上。

　　嘎子还想放炮，被纯刚按在房顶上，说闯大祸了，钱队长都还没出去呢！

　　肥田喊放狗咬人，都说八路是一家，他们的人还在这里，自己倒都跑了。抓不到特派员，活活咬死老钟。

　　四条大狼狗一窜出去，小佟乐吓得哇哇大哭！叫干爹也没用了，肥田说就是你干爹让你来的，如果不说出小八路的下落，下回狼狗咬的就是你！佟乐终于明白了鬼子比谁都坏！

　　石磊和钱队长没来得及出村，都堵在村里。

　　眼见老钟惨不忍睹，钱队长准备豁出去拼了，吩咐两名队员保护石磊出村。石磊突然挺身而出，说，都是打鬼子的八路，谁的性命都金贵，派特员和大家一样。自己去救老钟，区队伺机突围。

　　钱队长有些不信，看着石磊，心想他如果真的挺身而出，那纯刚说还有一名特派员的话，真是一派胡言了。

　　石磊说走就走，跨步上了村道，钱队长拉都拉不住。

　　石磊现身自称是八路派特员，鬼子果然不再放狗咬老钟，继而将石磊绑在树上。要石磊证实自己的特派员身份，石磊说自己是什么时候来，从哪里来的，受伤躲在鬼不灵。

　　肥田要石磊说出任务，石磊不说。肥田要石磊交待八路的下落，石磊还是说不知道。肥田准备放狗咬石磊。

　　石磊一现身，村里的鬼子就都撤到了空场。隐藏的区小队悄悄转移。钱队长心急如焚，就算先前对石磊的特派员身份有过怀疑，但没有证实之前，万一石磊是真的岂不干系重大！而且此时钱队长对石磊的身份十分已信了八分半。

　　区队全部转移到了村外，钱队长决定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先把石磊从鬼子手里夺回来再说。

　　嘎子和胖虎虽然在集贤居几进几出，但从来没仔细和佟乐说过有关特派员的事情。鬼子放狗咬老钟，到要放狗咬石磊的这段时间里，佟乐由惧怕到愤怒，由愤怒到不计后果。

　　佟乐恨死鬼子了，石磊是八路特派员，跟嘎子哥是一伙的。佟乐扑到石磊身前护住，对肥田说如果要放狗就先咬我。

　　石磊和肥田都没料到斜刺里会杀出个孩子来。村外突然响起猛烈的枪声，外围的鬼子纷纷中弹。区队开始攻击了。

　　鬼子按斋藤部署，并不急于应战，带着石磊且战且退。鬼子部队火力强大，有部署地抵挡撤退，区队无可奈何。

　　撤退中，肥田向石磊交待了斋藤的吩咐，赢得八路信任假装逃脱，伺机找到一个叫嘎子的小八路，找到真特派员逼问出任务，然后干掉。

　　区队不依不饶地追打。

　　枪林弹雨中石磊找机会逃跑，佟乐不失时机地凑上来，小胳膊拉着石磊往草丛里钻，一路狂奔跑到跑不动，石磊不能不跑，逃跑是他的计划。只有顺势将佟乐提起来，一直跑到天昏地暗。

　　石磊放下佟乐。小佟乐喘了半天气，说我可把你救出来了。石磊问为什么要救我，佟乐说因为你和嘎子哥一样都是八路。

　　石磊正愁下一步不知往哪里去呢！话就说到嘎子了。再往下佟乐更干脆，说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嘎子，让石磊带他到白洋淀水区。

　　鬼子撤走，区队回到鬼不灵，老钟已经牺牲了。纯刚和嘎子在村口大树下发愣，钱队长这才明白，村里不合时宜的一通鞭炮是嘎子弄的把戏。

　　掩埋了老钟，钱队长冲嘎子和纯刚发火。尤其是嘎子，屡次三番不守纪律，自作聪明一个人坏了大局。

　　有关特派员的事情，更是小孩的信口雌黄。钱队长问既然另有一个派特员为什么不和嘎子一起来，有什么凭证，派特员到白洋淀来干什么？所有的一切嘎子都回答不上来。

　　石磊便是特派员，如今因为嘎子擅自行动，被鬼子抓走了！

　　嘎子特别委曲，原以为自己立了许多功劳回来，等着钱队长表扬呢！劈头盖脑受了这么一通批评，便顶嘴。说老钟牺牲明明是区队不敢打鬼子，还说钱队长打一开始就不想救老钟。

　　盛怒之下嘎子被关了禁闭。

　　钱队长命令罗金保先到城里打探消息，区队随后出发，不惜一切代价救出石磊，替老钟报仇。

　　纯刚也受了嘎子的连累，没有跟区队一起出发。钱队长命他留下来看好嘎子，如嘎子再逃跑闯祸，唯纯刚是问。

　　天眼看就要黑，嘎子的禁闭关在纹银家中。纹银纯刚爷儿俩在隔壁喝酒，嘎子隔着门缝儿怎么哀求也无济于事。这爷儿俩都是嘎子的冤家，逃又逃不掉，纹银家的黑屋里连窗子都没有。

　　石磊和佟乐来到白洋淀的时候，佟乐睡着了，一路趴在石磊背上。石磊问佟乐是不是这处水洼，佟乐迷迷糊糊说是，石磊便撕几块布条去栓在芦苇上。过一会儿佟乐又说那边的水洼也有野鸭，石磊背着佟乐好不容易赶过去，又撕布条系芦苇。如此三番两次，方圆几里的芦苇荡系满了布条，石磊早已破衣烂衫。再问佟乐接下来怎么办？佟乐说等着，明天嘎子玉英会来看这些布条。

　　石磊气得七窍升烟，又不能把佟乐怎么样，留着他还有用。

　　佟乐认定石磊是好人，八路叔叔长八路叔叔短，把石磊整得够呛。

    第十二集

　　天黑下来。

　　纹银父子睡得酣声震天，嘎子不住在里头挠门，纯刚终于忍无可忍问嘎子想干什么！嘎子要纯刚帮他出去，纯刚说什么也不答应，再也不受嘎子连累了！

　　天黑下来。罗金保在县城集贤居打探消息，消息显示鬼子大队已经回城，但是特派员石磊却在半途逃脱，下落不明。

　　罗金保不相信情报是否确凿。李仙花颠着大奶子从外面回来，进了店里便哭爹喊娘，说儿子没了儿子再也回不来了！佟掌柜一个大巴掌扇过去，说养着你个骚货干什么的？我儿子要回不来，活劈了你日子不过了！李仙花感到冤枉，披着头发和佟掌柜拼命。

　　罗金保在一边，大致听清集贤居少掌柜佟乐随鬼子出剿鬼不灵，半途跑了。并且知道了鬼子司令部竟然还有一个足月的孩子，要李仙花天天去喂奶。

　　司令部，肥田向斋藤陈述进剿鬼不灵的情况，斋藤表示一切如计划安排进行。肥田但心石磊从此断线，斋藤却对石磊的能力十分放心。

　　对于司令部内养着一个足月大的孩子肥田十分不解，斋藤说做任何事都要留后手，这个足月孩子便是对付八路的后手。孩子是联络员遇伏那天从白洋淀带回来的，肯定和八路有关。

　　罗金保出城，将情况向钱队长汇报。

　　谁也不知道石磊和佟乐一块逃跑后，会到什么地方去？

　　钱队长命令罗金保留在城里盯住集贤居，如果佟乐露面立即通知区队，顺便监视鬼子动静。区队则连夜返回鬼不灵。

　　嘎子软磨硬泡加威胁利诱，竟然又将纯刚说动了心。

　　纯刚也想看看嘎子一天到晚挂在嘴上的另一个特派员，钱队长现在明显就信任石磊，如果石磊是假的后果不堪设想。于其坐等关禁闭，不如抓紧时间将真的特派员带回来，于区队于大局都有利无害。

　　区队回到鬼不灵已是天将拂晓，纹银老汉仍在呼呼大睡。隔壁门内嘎子连同纯刚不知去向。

　　钱队长判断嘎子肯定去往白洋淀，遂令罗金保引路，全队往上一次跟丢嘎子的白洋淀边而去。

　　天将拂晓，小舟载着早起的玉英在水道中采菱，顺便到淀边看看嘎子哥有没有回来。嘎子哥没看见，看见了芦苇中系着的布条，玉英欣喜地喊佟乐。

　　佟乐在乱草里呼呼大睡。石磊出现在玉英面前，他说自己是区队八路，是来找嘎子的。

　　玉英问佟乐有没有来？石磊说不知道。

　　毫无防范之心的玉英驾舟带石磊往淀中而去，佟乐依然在草中熟睡。

　　往岛中而去的路上，石磊说自己是区队派来接特派员的。玉英说什么特派员自己不知道，家里只有爷爷奶奶胖虎哥还有刘燕姐，八路打鬼子的事，等嘎子哥回来自己去问。

　　石磊没有再说话，面色阴沉直抵小岛。

　　纯刚和嘎子来到淀边，佟乐正好睡足了睁开眼，满世界喊八路叔叔。扒开苇草纯刚露出头，说来了。佟乐说我又不喊你。纯刚说我就是八路，接着又冒出嘎子。乐得佟乐以为自己没睡醒还在梦里。

　　佟乐小嘴吱吱地将自己怎么来的，怎么英勇救出了八路特派员石磊，乱七八糟说了个颠三倒四。两个孩子这叫一高兴。

　　纯刚在一边问，石磊人在哪儿呢？

　　石磊到了玉英家，一上岸石磊便盯上了屋后的刘燕。

　　对于八路的到达来，玉英爷爷奶奶自然十分高兴，让胖虎到深淀里摸两尾大鱼回来，给八路做鱼汤。

　　胖虎搭玉英的船到淀深处下了水。玉英还要到淀边看看，苇丛里系了那么多布条，说不定佟乐真的来了，再说嘎子讲好的今天也要回来。

　　石磊和爷爷奶奶寒暄着，说自己是来接特派员的。爷爷奶奶说家里没有特派员，只有一个刘燕，前两天受了枪伤救回来，想必也是你们八路的人。

　　刘燕受伤被救的时间和特派员来白洋淀的时间相符，石磊也愣了愣，八路特派员怎么是个女人。

　　自从嘎子离开，刘燕便有了心理准备，自己是身负重任的特派员，白洋淀区八路迟早要来接她继续任务。眼下石磊来了，再想想前几天自己甚至有过逃避的想法，刘燕心里不禁有些愧疚。

　　愧疚着，刘燕便没有多问多想，完全相信了石磊，说此行是向沿途交接一批药品的运送时间。她让石磊稍等，自己去取了东西便和石磊出淀。

　　刘燕到草屋后收拾东西，准备取出火炕下的信。

　　玉英在淀边不但看见了佟乐嘎子，八路区队也到了。

　　屋前石磊和爷爷奶奶闲聊，聊出了破绽。

　　石磊在区队是特派员身份，破绽反而不多，到了玉英家不能说自己是派特员，只能自称是区队八路。白洋淀区队八路土生土长，上至钱队长下至机枪手，每个队员的生辰八字，玉英爷爷奶奶都耳熟能详。石磊一概不知。

　　破绽最大的是，爷爷理所当然认为石磊是嘎子出淀带回来了的，而石磊也顺着话势说，是嘎子告诉特派员在淀中。可石磊竟然连嘎子的长相都不知道。

　　爷爷虽然不打鬼子，却知道鬼子汉奸可恨。话里话外一含糊，石磊便不耐烦了。说老东西你少管闲事，爷爷性格刚硬，便说我看你不像八路。

　　听见屋前话声高起来，刘燕便不取火炕下的信了，出来说怎么回事？石磊瞧着刘燕双手空空，急了！露出恶毒本相。

　　石磊说，我就是冒牌的！这里就你们三个人，特派员交出东西，不然全部性命不保。

　　爷爷反手便抄了鱼叉，说刘燕快跑，这人是汉奸是来抓你的！眼看要成事又毁了，石磊红了眼去抓刘燕。

　　爷爷挡着，刘燕下了水没命往淀深处跑。

　　爷爷体力不支，奶奶上来帮一手，被石磊一脚踹入草屋。

　　爷爷终于也倒下，灶间倒了，草房起火。

　　往淀中而来的小舟只载了嘎子佟乐纯刚和钱队长罗金保，大家远远地看见火光冲天。

　　第十三集

　　胖虎也在淀中看见了火光。几个猛子上苇草甸，没头没脑跑了一圈，草圈子高反而失了方向，正着急听见不远处有声响。循声跑过去，是刘燕。

　　刘燕说了草房发生的事情，胖虎说要回去看看，怕爷爷奶奶抓不住汉奸。

　　刘燕也要跟胖虎回去，胖虎说苇密水深，让刘燕待在原地等，自己回去看看没事了，用船来接刘燕回岛。

　　嘎子等人的船靠近小岛，石磊正在奋勇扑火。

　　火势已没什么可救，几间草房瞬间吞灭。玉英问爷爷奶奶呢？石磊一副悲悯的样子，指指火场。

　　玉英恸哭。

　　嘎子问刘燕呢？石磊一副悲愤的样子，说逃跑了。

　　逃跑？嘎子不明白。石磊对钱队长说，一直在这个小岛上的刘燕，实际上是鬼子按插的假特派员，骗取了嘎子等一伙孩子的信任。自己来到后，和爷爷奶奶截穿了刘燕的真面目，因此刘燕杀害了爷爷奶奶，放火烧了草房。自己因为救火救人，所以竟然被刘燕逃跑了。

　　听石磊这番说法，钱队长罗金保纯刚均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毕竟刘燕谁也没有见过，而爷爷奶奶又已葬身火场。

　　玉英哭得要往火堆里扑。嘎子噙着泪眼问石磊是什么人？石磊说我是特派员，嘎子问钱队长相信石磊么？钱队长没说话。佟乐说，我相信，他就是我从大狼狗嘴里救回来的特派员。

　　钱队长总是批评嘎子不守纪律，作为一个小八路，嘎子忍着，可嘎子快忍不住了。他不管石磊是什么人，他就是不信任石磊，就像当初不信任纯刚一样，看着就不顺眼。刘燕怎么可能是汉奸？刘燕怎么可能杀害玉英的爷爷奶奶？

　　一声怒吼，嘎子没动，浑身精湿的胖虎朝石磊扑了上去。一边喊刘燕阿姨没逃跑，一边连珠铁弹嗖嗖嗖，石磊差点没跌到火堆里去。

　　谁也没有注意胖虎，胖虎愣是游回来的，听到了石磊所有的胡言。胖虎比嘎子简单，谁说刘燕阿姨的坏话，谁就是坏人。谁欺负了玉英，就跟谁拼命！

　　胖虎和石磊打在一起，石磊不耐地摔开胖虎。嘎子终于憋不住了，也冲上去加入团战。嘎子边打边喊佟乐，说你要不帮忙，以后断交！你就是小汉奸。佟乐不管三七十一也扑上去。

　　局面变得无法控制，石磊不能下狠手，一时狼狈不堪。

　　纯刚金保拖开孩子，钱队长严厉批评了嘎子！钱队长问胖虎既然刘燕没跑，在什么地方？

　　石磊很紧张。

　　胖虎瞧了瞧嘎子的眼色，就是不张嘴。嘎子也是一副我的人我不配合了的倔样子。石磊暗舒一口气，借势挑唆孩子的火，以保自己安全。

　　钱队长说，嘎子身为八路从不守纪律，偷枪逃跑擅自行动，禁闭都关不住。老钟牺牲，爷爷奶奶的死，嘎子都有责任。

　　这回嘎子不是委曲，彻底翻脸了。他说我不参加八路了，我自己也能打鬼子弟！此话一出，胖虎站到嘎子身边表示支持。佟乐左瞧右瞧，觉得朋友还是重要，也站了过去。

　　钱队长愣了，说我处分你！嘎子梗着脖子，说你处分不着我，我是老百姓了！

　　钱队长说真不参加八路了？嘎子一点也不示弱！纯刚金保劝都劝不住，一大一小都上了火。

　　孩子犯浑没理讲，钱队长不再纠缠。区队陆陆续续全部上了岛，简单安葬了玉英的爷爷奶奶。

　　石磊竟然还落了几滴泪，胖虎差点又和石磊拼命。

　　其实通过这件事，钱队长对石磊的怀疑基本上已成定局，只是苦于一时没有证实的方法。再说就算证实了，简简单单把石磊抓起来也只是除奸而已。钱队长心里自有盘算，必须先找到刘燕。

　　区队开始搜淀，寻找刘燕的踪迹。以嘎子为首的几个孩子留在小岛上，眼见区队八路，三三两两散入芦苇丛。

　　纯刚没有走，说区队八路也不带他玩了，而这都是受嘎子连累所致。嘎子仗义，便留下了纯刚。自己封了个队长，胖虎副队长，玉英炊事长，佟乐联络官，纯刚什么也不是，就是个打杂的。

　　纯刚留下是钱队长的安排，既然硬拧不过孩子，留下个大人即可以保护他们，又可以随时知道这伙孩子的行踪。区队里也就纯刚和嘎子有缘。

　　八路走了半个时辰，嘎子也领队搜淀，胖虎知道刘燕在哪里。嘎子心里一番雄心壮志，从此自己打联络特派员，自己完成任务，把鬼子赶出白洋淀赶出全中国。

　　石磊在搜淀的队伍里有意识脱离了大家的视线，细心的他观察到了刘燕在芦苇丛里留下的痕迹。

　　嘎子一行驾舟到了胖虎离开的地方，刘燕不在原处。

　　石磊在苇从里看到了伤势复发的刘燕，短暂的搏斗，刘燕落入石磊手中。刘燕说你杀了我，也得不到药品清单。

　　刘燕不怕死，但石磊说你不怕你的孩子会死么？刘燕愣了，原以为孩子那天晚上早已命丧白洋淀，这会石磊又说孩子在鬼子手里，一时刘燕失去了主张。石磊给刘燕两条路，一条是三天后带药品清单到鬼子司令部换孩子，一条是现在就带他去取清单。

　　刘燕瞅个冷子撒腿便跑，石磊追。

　　刘燕跑得快要倒下时，一双小手将他牵入苇丛伏下。是嘎子一伙。

　　石磊随后追上来，张望刘燕的踪迹，一粒铁弹破苇飞来正中脑门，然后铁弹横飞不知来处。石磊无处可藏慌乱跃入水中，铁弹果然没了，石磊正得意呢！

　　水面上一截空苇杆竖着，忽忽悠悠荡过来，石磊双脚往下一沉，没影了。

　　水叉里好一阵扑腾，上有胖虎铁弹伺候，水下有嘎子施暗手。三番五次石磊灌饱了水真翻白眼，佟乐在船头瞧得那叫一个乐呵，天天在城里呆着，哪见过如此好玩的事情。

　　那头放哨的玉英打了个苇笛，胖虎嘎子放了手，跃入小舟遁去。

　　石磊被灌得已经浮了起来，赶到的区队八路将他拖上岸，好不容易救活，吐了一肚子淀水。

　　第十四集

　　傍晚将黑时分，船到淀边，刘燕还是要独自离开。

　　刘燕很虚弱伤神，孩子们很疲惫伤心。嘎子说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我们也可以打鬼子，帮你报仇完成任务。

　　刘燕只是流泪。嘎子说阿姨觉得我们是孩子，看不起我们？刘燕说，阿姨有苦衷。我们是最棒的，什么事情都能做到，有你们这些小八路在，鬼子总有一天会滚回老家。

　　刘燕说要到城里找自己的孩子，如果还活着一定回来找大家。孩子们不让刘燕走，要一起帮刘燕到城里找女儿。刘燕说女儿在鬼子手里，自己去没抱活着回来的心。嘎子说鬼子司令部没什么了不起，自己已经二进二出，大不了再走一趟。让燕拧不过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们，说你们去岛上替我取信，我在这里等，天亮一起进城。

　　嘎子留下玉英陪刘燕，和胖虎佟乐掉头回去。

　　天完全黑下来，玉英又哭了。

　　刘燕抱着玉英说了好多话。她说，阿姨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上级，因为阿姨太爱自己的孩子了，她在鬼子手里，信取出来让嘎子交给区队，如果女儿死了，刘燕自己也不想活了……

　　玉英听着哭着，替刘燕擦着眼泪，迷迷糊糊睡着了。

　　纯刚坐在草房灰烬边，眼巴巴等到孩子们回来。纯刚抱怨都已经是一伙的了，下回有行动不能老是不带着自己。

　　嘎子扒开灰烬，从火炕下面取出信，所幸还没有烧坏。佟乐认识字，准备大声将清单上内容读出来。嘎子捂了佟乐的嘴，将单子在怀里藏好，指挥大伙先休息，天亮后进城。

　　纯刚一宿没睡，想偷出嘎子怀里的清单，一直没有得手。

　　区队在淀外孟良营扎驻，钱队长向罗金保布置了一项行动方案，罗金保连夜离去后，钱队长吩咐手下一定要保护好石磊特派员。

　　石磊觉得白洋淀一场戏有惊无险，钱队长对自己依然信任。清晨之时，石磊又溜出村子，与拾粪的歪嘴汉奸接上头。

　　放哨的八路发觉之晚，歪嘴汉奸消失在县城方向，石磊装作无事一样回到区队。哨兵向钱队长汇报了情报，钱队长不动声色。

　　清晨，嘎子一行四人到达淀边，玉英睡得很香，盖着刘燕的外褂。褂衣口袋里有一封短信。

　　佟乐取出信念。刘燕不愿意连累孩子们，终于还是一人去县城了。

　　歪嘴汉奸回到司令部，向肥田斋藤报告八路特派员是一女人，现不在八路手中，那个未足月的孩子正是派特员之女，特派员此行任务有关一大批药品的过境护送。

　　情报很重要，肥田问是不是到了剿灭区队的时候？斋藤却主张再缓一缓，务必先抓到女特派员。

　　歪嘴汉奸立了功，向鬼子请假娶媳妇，说天天在乡下拾粪，早说好的媳妇今天过门摆酒。斋藤准许歪嘴抽空喝喜酒娶媳妇。

　　县城集贤居操办喜事，喜主正是脱了拾粪臭衣，匆匆赶来的歪嘴汉奸。

　　歪嘴在鬼子面前很窝囊，来到集贤居却吆五喝六威风得很。两个亲家躲躲闪闪坐在一边唉声叹气，一点也没有嫁女儿的喜气。

　　佟掌柜忙上忙下，心里更窝囊。开着县城最大的酒楼看着风光，伺候了大鬼伺候小鬼，整天点头呵腰谁都不敢得罪。更窝囊的是，歪嘴娶媳妇都不忘了调戏李仙花，佟掌柜胸中怒火腾腾地，只能装成没看见。

　　歪嘴真的是喜欢李仙花，拣没人的地方就要动手动脚。李仙花说我要到司令部去喂奶，肥田队长如果知道了会不高兴。歪嘴只得放了仙花，心里却恨恨的，累死累活连女人都是鬼子的！

　　刘燕往县城而行，一路打听走了许多冤枉路。

　　四个孩子和纯刚搭了辆载草料的马车，也往县城而来。一路上几个孩子吵起嘴。先是胖虎对佟乐不满，石磊是佟乐带到白洋淀的，直接导致了玉英爷爷奶奶的死。佟乐不甘示弱，说你爸爸胡半仙还是我求斋藤放的呢！胖虎说我爸爸不用你个小汉奸求鬼子。说到小汉奸佟乐急了，两人几乎动起手。

　　玉英哭着在一边哀求，佟乐让嘎子说自己是不是小汉奸，嘎子也说不好。

　　胡半仙半疯了，守着鬼子司令部大门唱皮影戏，一群孩子围着他看。半仙用棍子代替琴弓，敲围观孩子的脑袋就当敲自己的儿子胖虎，半仙说皮影耍认真点，这么多人看呢！

　　胡半仙唱罢，看见李仙花挺着大奶子进鬼子司令部。半仙冲上去拖住仙花，连唬带求让仙花给鬼子说说情还他皮影行头，半仙说自己儿子参加了八路，不求情自己就一把火烧了集贤居。

　　守门的鬼子将胡半仙踢开。

　　李仙花自己还郁闷着呢！放着自己吃奶的孩子，天天去司令部喂奶受肥田骚扰。肥田最近是越来越不老实，不定什么时候就兽性大发。可佟乐生死未知，仙花都得忍着。

　　快到县城的时候，佟乐终于和胖虎闹翻脸，跳下草料车气得哧呼哧呼自己往城里走。

　　一袭送花轿的队伍从岔道上来，和草料车并排往城里走。花轿里的新媳妇鬼哭狼嚎，摇得两个轿夫双腿打颤。

　　刘燕是大城市来的，从没到过冀中农村。凭着一股子气来到县城，见城门口排着长队两个鬼子专拣年青小媳妇盘查，进城的老百姓议论说鬼子是在抓女八路。刘燕心里便没了主意，退回到城外路边犯愁。

　　草料车到了城外，嘎子眼尖先看见刘燕。刘燕就在路边，扎眼得不得了。短暂几句过后，得知进城危险。纯刚力劝刘燕不要进城，救孩子的事交给区队八路来办。嘎子看着纯刚，你们不是说刘燕阿姨是汉奸么？是汉奸怎么鬼子要捉她？纯刚指天划地说和嘎子是一伙的，只要刘燕不进城一切都好说。

　　嘎子却要和刘燕一起进城。钱队长不是看不起不相信小孩么？嘎子偏偏要证明给八路看。

　　嘎子开始想办法，想着想着，路上碰到的那顶花轿就到了城外。花轿歇下来排在等候检查的长队后面，新媳妇下轿哭哭啼啼跑到草丛里解手。

　　嘎子有主意了。

　　第十五集

　　新媳妇只是一半大孩子，撩了裙子躲在草丛里没解手，掏出两块玉米饼子狂啃猛咽。吃着吃着见一小孩拨开乱草出现在面前，新媳妇本能地咧嘴又要哭。

　　嘎子一把捂住小媳妇。张嘴想说，别哭我们是八路。话到一半又咽回去，已经不是八路了。小媳妇睁着惊恐的泪眼不知碰到了什么人。

　　佟乐顺利经过城门，一个鬼子拿起电话向司令部报告。

　　胖虎在轿子跟前和送亲的耍贫嘴，知道轿子是去集贤居，新郎竟然是歪嘴。好一会儿，新娘从乱草里出来，红盖头蒙着脸匆匆上轿。

　　等候进城的队伍往前挪，嘎子从乱草里出来钻进草料车。

　　胖虎玉英有惊无险通过城门，纯刚也通过城门。

　　花轿受到了阻碍，鬼子嘻嘻哈哈非要看新娘，送亲的求爷爷告奶奶都没用。正僵着，久等新人不来的歪嘴从城里赶来打躬作揖，鬼子总算给了面子，花轿顺利进城直奔集贤居。

　　草料车费了些周折，鬼子刺刀往草堆里乱捅一气，总算过了城门。

　　佟乐突然回城，斋藤很吃惊。歪嘴带回来的线报里，佟乐是和石磊一起跑的，并且和几个小八路在一起。佟乐露面是不是意味几个小八路也到了县城？

　　胖虎玉英几个在城中会合，纯刚让孩子们到照相馆躲避再作计议。纯刚以为刘燕没有进城，嘎子在城外陪着刘燕。

　　嘎子一身碎草未子出现，说刘燕进来了，现在可能已经到了集贤居。纯刚犹如五雷轰顶，责骂孩子已经无济，问刘燕在哪儿，嘎子不说。

　　城外，脱了新衣的小媳妇不哭了，啃着玉米饼往来时的路回去。

　　佟乐回城，一路晃回集贤居。

　　眼见得集贤居门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歪嘴一路护送花轿进入店堂。新娘下来安排到后包厢歇息，歪嘴到店前开始拼酒。

　　佟掌柜见到儿子回来，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扔下手里的活，将儿子弄到后堂，佟乐说饿了。瞧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佟掌柜噼哩叭啦掉眼泪，觉得只要儿子在，天塌下来皇帝老子都不惧了。

　　李仙花在司令部喂奶，又遭肥田调戏，奋力抵拒挨了一顿臭打。一脸青肿回来，进门是喜事不敢哭。到了灶间抱着老公苦。佟掌柜说儿子回来了，咱不受那气了。

　　喜宴乱七八糟，胡半仙进来混吃混喝。伙计把半仙好说好歹带到后面吃喝。

　　嘎子和玉英胖虎摸进喜宴来找刘燕，重见儿子的佟掌柜又重见嘎子，恨不得马上把嘎子轰出去，可当着歪嘴一伙又不更声张。

　　李仙花到后堂没见到佟乐，匆匆到前面对老公说。仙花脑子灵，说有人看见佟乐没有？这事不能让斋藤知道，得赶紧把佟乐藏起来。

　　佟乐吃饱喝足抹着嘴走到后厢房，见门缝里一个新媳妇四处张望，见自己来了又蒙上了盖头。佟乐好奇进去从盖头下往上瞅，新娘是刘燕。

　　夫妻俩开始找儿子，嘎子一伙也满酒楼上下找刘燕。

　　胖虎见到了父亲胡半仙，半仙喝醉了，以为在梦里。跟儿子说皮影行头是爷爷传下来的，人在皮影在，皮影不在人活着也没意思了。半仙说心里堵得慌，鬼子可恨，自己只想再唱一场都不许。半仙问，如果鬼子答应让他唱皮影，儿子回不回来唱？胖虎说爸爸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半仙拖着儿子的手，一个劲儿地问，你回不回来！？

　　前堂，到了领新娘的时间，厢房里新娘不在了。歪嘴冲两个可怜巴巴的亲家发脾气，一时店堂大乱。

　　斋藤领着一小队鬼子出现在门口，斋藤听说佟乐回来了，要来看看干儿子。李仙花挡着斋藤矢口否认，佟掌柜在后院又得忙乎着将嘎子玉英往地窖里藏。

　　斋藤径直往后堂走。

　　胡半仙醉得人都不认了，扯着儿子的手纠缠不清，胖虎来不及躲入地窖，只得拉着父亲从后门往外跑。

　　斋藤说自己是讲道理的人，知道干儿子佟乐和八路有关联，交出八路一切没事，如果待会儿肥田来了后果便不堪设想，佟乐已经回集贤居，躲得了今日躲不了明日，斋藤也不保了。

　　歪嘴端着醉杯来和斋藤喝酒，嘴里罗嗦着自己的新媳妇没了。斋藤不耐烦听，将歪嘴轰出去，勒令佟掌柜夫妻限时交出八路。

　　嘎子和玉英进地窖，发现佟乐和刘燕已经在里面。地窖里听得到外面的声音。

　　肥田带着大队往集贤居而来，胡半仙在街角看见了，不但不躲反而迎上去要皮影。胡半仙和胖虎被抓。

　　肥田带队到集贤居，说在街面上抓到孩子了！

　　嘎子和玉英在地窖，佟掌柜觉得肥田抓到的一定是自己儿子了。斋藤指着佟掌柜说，这是你活该，现在人在肥田队长手里，我不管了。

　　肥田指挥手下搜店！佟掌柜扑通跪下，说我交出小八路，你们放回我儿子。

　　嘎子再也不能耽误，佟掌柜只要一来开地窖，势必全部被捕。嘎子问玉英出去怕不怕？玉英说不怕。嘎子和佟乐耳语了几句，趁刘燕不备将她绑在柱子上。

　　刘燕挣扎着。嘎子说你是特派员身负任务，如果你也被捕，我们死了也不值。

　　刘燕在暗处，眼看着佟乐领头和嘎子玉英出去。

　　佟掌柜领着鬼子往后院走，迎面碰上三个孩子，儿子佟乐嘻嘻地叫爹。

　　佟掌柜不明白了，自己儿子不是已经被肥田抓住了么？

　　抓住了嘎子一伙，鬼子从集贤居撤走。佟乐也被肥田带走，佟掌柜后悔死了。

　　纯刚回区队报告嘎子被捕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