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烦恼（邱孟煌）

央视国际 2004年01月18日 19:20

　　还是六月份的一天，碰到几个搞戏剧研究的哥们，非典让我们不敢在街头饭馆下筷豪饮，只能在家里以方便面代酒地寒暄，诚挚地问他们对《社会记录》的观后感，一哥们深吸了一口烟，语重心长地凝视着我："丘啊，人家好好的记录片，不用你在那白唬，就我妈差点老年痴呆的那种都能看懂，你，充其量就是那行字幕吧！"……我记得没喝酒，他怎么就敢说醉话呢？然后是脊梁一阵冒凉汗，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金钟》《大凤小凤》《正风剧社》，直到现在，我还在愧对这些优秀记录片的编导们。如果说这些经典记录片是《社会记录》成长初期不可或缺的奶粉和麦片的话，那时我就像一个囫囵吞枣没嚼出味儿也没吸收完营养就开始糟蹋食品的暴婴。很多被非典堵在家里收敛了丰富夜生活的、家里买了电视只为看场球和浏览DVD的吧客、夜班族歪打正着地在那个时段接受了《社会记录》，并潜移默化地形成了习惯，而且奔走相告地给它做了定位--老子在新闻频道发现了一档怪节目，一下把我从当下新鲜的病菌恐怖中拉回了被忽略了的发生在几年前的家长里短，那感觉应该叫熟悉的温馨……还有人在网上发了贴，说这是一档制作还算精良但放错了频道的节目。种种回馈，都在说明一个真相：《社》很艺术哦，很不新闻哦！我还在陶醉，李伦一干人不答应了，特别李制片人，在各种传媒网站上注册了个很象个吃软饭的南欧人的洋名四处咨询传媒同行，同僚门在烫手的各种非典报道中找冷了的别人吃剩的但还有余温的素材，打包，拼装，就有了《37度2》《医生日记》《从观察室到病房》和《声音》。比起如火如荼的其他非典报道，我们的呼吸很微弱，但已经有人听到了我们急促的欲登高的喘息。但大部分的人还在沉湎于过去式，《翻盆》《朱家岗屯第一案》《歌者老胡》……这些丰满的记录片确实帮我们牵引住了很多根神经、催了很多盆眼泪，也为我自己做了很多回托儿。偶尔，我们好象接近了时效，有了追逐那位轰动京城的雷小姐的《涉及性骚扰》，有了探究替朋友杀病婴患上"失语"症的《沉默》，直到7月12日，当以余红苗姐姐牵头在几天之内吐血杀青的《分离》（伊朗连体姐妹）出炉后，《社会记录》第一次真正地领略到了抢新闻、拼独家、喝头啖汤的喜悦！紧接着，小贝的体香在中国还未散去，罗胖子的门牙在云南还有被球迷亲吻脱落的时候，郭佳姐姐的加盟造就了从另一个视角看皇马的《皇马皇马》，在钻地缝偷拍这家豪门七大巨星的热浪中，我们让观众看到的是远离中国的两个凄凉孤独的背影--原主教练博斯克和后防老臣耶罗。这种既在当下又间离当下的切入点，又为《社会记录》追求新闻性摸到了一扇偏门。《流浪的小孩》几《城市的角落》在一周内用DV记录了两拨年轮不同却同处城市边缘的边缘流浪人，这时的shehuijilu@vip.sina.com里的来信让我回信回到了手软，一位刚摆脱乞讨穿上西装学会上网的男子给我留了这么几个字：阿丘，我认你是我哥们！此时已是八月，非典的阴影被经济复苏的喧闹捅散了，和《百姓故事》经典再包装大展播的日子也差不多到头了，尽管我们还在重复着《创业故事》和《送你上学》，但纽约大停电的当天我们就来了个《黑暗降临》，李小龙追忆之风刚刚盛行我们也由胡蓉幺妹横空出世了处女作《忆小龙》，8。14毒气泄露群情激愤时我们也没有掉队奉上了《受伤的孩子》，当香港BEYOND乐队的拥趸们惊奇地在自己的网站上奔走相告央视有个叫阿丘的也是BEYOND歌迷的时候，该乐队还在长城上构思着另一部MTV……面世刚三个月的《社会记录》已经在月播26期的节目里独立制作了20期，其中11期已做到紧抓时效贴近新闻，新鲜热辣还不失余音绕梁了。9月连续三期的"9。11"专题从三个角度回顾纽约世贸的崩塌，不菲的收视率让剧组员工们着实地过了个舒心的中秋节；9。18的《花冈1945》招来了这样一个帖子：感谢新闻频道有良知的人在这样的深夜里没有遗忘9。18！！！接下来的《417号凶宅》是组里两位年轻的女娃手持DV勇闯刚刚挖掘出六具尸体的通州某村两天赶出的"惊栗片"，也第一次让人窜改了我的口头禅：不看不睡，看了就更不敢睡！10月，三期《以律师的名义》是叫座叫好的连续剧，据说在《中国律师网》和新浪网上的点击跟贴率创了个记录，两位原以为苦诉无人倾听对媒体有点灰心的律师一夜间成了中国律师界乃至法律界的名人！11月初，是建组以来最值得总结经验的几天，新鲜出炉的中国八大名记赵士龙在当天的选题会上捧着几个由线民提供的独家线索素材，到他发言时天已昏暗，我偷瞄了他的笔记，依稀看到了"衡阳"两字，但这就是他在报了前几个选题没有获得众人预期的兴奋之后最后才全盘托出的猛料：衡阳一栋楼因火坍塌，十几个消防官兵被压废墟中！众人沉默了有几秒钟，随即象炸了锅地鼓噪起来，李伦同志没有犹豫，宣布策划会立即结束谁想立即赶晚班飞机赴湘？此时的赵士龙放弃了令他憋坏了的矜持，振臂高呼了李向阳般的豪言："跟我来！"接下来的几天，是我和全体留守同仁们第一次改变了每天的节目生产方式：前方现场消息的速递，后方全天待命机房分工协作，我粉雕玉琢地静侯演播室和录音间，俨然一场重大的直播。那几天下起了北京入冬的第一场大雪，临近11点了全体制作人员在机房等着最后核完片子的同时，我们的小奥拓提前30分钟启动引擎，半掩车门地在南院雪地里随时等着一加油门，在11点20前直滑向台东门……这是几个难忘的雪夜，我想，在《社会记录》的成长日记里，这也许应该类似换牙的关键时刻。我们经历了门牙漏风的馋嘴期，因为咀嚼工具的不完善而错过了好几个应该大吃大喝的佳节，我们曾在寒风中流着清鼻涕懊悔，在托儿所时补的钙因为没有奶糖香甜我们偷偷地吐进了厕所，我们期盼牙尽快长好，这样我们才有了发育的动力！

　　直到今天，当电视机里正播着我下午才杀青的《宝马撞人案》时，才刚刚12点10分，新浪网上已有了81条跟贴，其中一条："中央台，你终于发言了！！"此时，我在感慨，我虽没有亲历各种日报上那些醒目的头条，但庆幸的是，我们有人抓住了其中一些溜滑的尾角，让我近距离地瞥了它们一眼，哇塞，总算没有全部错过！（邱孟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