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碑(刘金刚)
央视国际 2004年09月16日 16:41
永远难忘我上师范学校时,给我上过一段语文基础知识课的茅於临先生。
茅先生五十多岁,瘦瘦的身材,有些高,走起路来矫健而又洒脱,宽阔的前额,微微有些脱发的头顶,一双矍铄的眼睛充满了智慧,让人感觉浑身都是远离了尘世的仙风道骨。
茅先生那时是我们学校的校长,在他给我们上的第一节课上,当他在黑板上写下他的名字
时,我们立刻被他一手漂亮的粉笔字所折服。一个少见的姓氏,一个包含着那么多文化底蕴的名字。后来,我听说茅老师是桥梁专家茅以升先生的本家,更是涌动起那么多发自内心的敬仰之情。
语文基础知识课本来是枯燥乏味的,可经茅先生一讲,立刻变得那么生动而易于接受,我们一下子喜欢上了这门课,并树立起了学好这门课的信心。听师兄们说,茅先生还是个真正的多面手,足球、乒乓球、二胡、钢琴、绘画、样样拿得起放得下,且都是行家里手。
虽然我无缘见识先生的这些绝技,但单看茅先生那一口非同凡响的普通话,就令我叹为观止。
那时,我们班上的几十名同学大都来自农村,根本就没有在平时的学习中真正接触过普通话。成了师范生,普通话是毕竟要说的,因为这是我们的职业语言。茅先生每节课上的普通话就是可供我们效仿的样板,我们常常陶醉于其中,感到那是一种感人肺腑的愉悦和享受。那次茅先生提了一台录音机为我们进行普通话测试,由他来做主持人。当把我们师生的录音再次放出来时,要不是我们耳闻目睹,简直没人能怀疑茅先生的话,就是出自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的主持人之口。
这就是我们走上说普通话的道路,到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的开端。
我至今不能忘记,茅先生帮助我们办文学社、出版校报的情景。那时,我们学校是有不少文学爱好者。因为我当时也爱舞文弄墨,好歹也发表过几个“豆腐块”,于是一致推荐由我牵头办一份小报。跟班主任一说,班主任说要跟校长汇报,因为办一份报不光需要人力,还需要财力和物力。于是我又跟几个热血沸腾者跟校长去谈。校长很痛快地答应了,而且给我们出谋划策。把我们原来看似简单的事筹划得周到细致而又全面,茅校长还亲自为我们题写了报名<<春笋>>报。现在想起来,几年前这一幕,重又浮现在眼前,使我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温暖.
小报从创刊那天起,就一直办得红红火火,一级接一级,一年又一年。我想:看过这份小报的师弟师妹们,你们可从那些字里行间,读到一双睿智而又关爱的目光了吗?!可我始终没有想到,在我们短短的三年时光里,竟还会发生这样令人痛心的一幕:在一节语文基础知识课上,茅先生突发脑溢血,栽到在讲台上。虽经抢救及时,保住了性命,但躺在病床上,可能永远也起不来了。
我们去看他时,他躺在那儿,眼里发出急切的光,嘴角翕动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双眼睛里满是泪水。到后来,茅先生的病情渐渐有了好转,已经能用笔和我们交谈了,但仍旧不能下床和说话,但他仍能记起我们的名字,仍在关心着《春笋》报。
毕业一晃十几年了,中间见到知情的学友,总忘不了问问茅先生的情况,但总没有令人欣喜的消息。
又是几年过去了,不知茅先生现在怎么样了。不管时光怎样流转,茅先生永远都是矗立于我们心中的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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