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并非等待什么



  我们该怎么来解读《等待戈多》呢?的确,等待一词并没有翻译上的错误,可是也没有翻出「味道」,也就是说,它失去了原标题「en attentant」的重要意义。「en attentant」应该是「处在等待」的状态与条件。《等待戈多》中的主要动作应该是--「等待」时究竟会做些什么?

  等待就是在时间里给予身体最多可能性与自由的动作

  换言之,贝克特所以选择「等待」作为条件,是因为等待基本上便是一全然空无的动作,而且也不包含对任何特定动作的意指,简单地说,我们可以在等待的时空中做任何事情,任何事情都可以被允许。于是,等待不再是由身体所发动的某某特殊动作,而是一种时间形式的动作。在等待的时间形式下,除了真的弃绝等待,否则任何动作都是被允许的,所以说,等待就是在时间里给予身体最多可能性与自由的动作。

  因此,等待不只作为一种状况,同时,等待的动词性意含则指向时间形式的形成!因而这个动词便有着两种语意上的形式,可供贝克特不断地玩弄与发展:第一,就是实质动作与时间形式这两个在表意上所产生的模糊性,当我们说「等待」时,虽说是惯习的用法,可是荒谬的是,其中并没有任何明确的动作的意指,而又未确切地指向某某状态,所以其实是个意涵不明的习惯用语。第二,就是贝克特利用文法句型所抽取出来关于等待这个动词的明确意指,即时间的形式,也就是我在翻译为「在等」的状词表法:en attendant。

  以语意学深化剧场思考

  关于这第二种较为独特性的用法,我们可以说贝克特在语意学中深化了他对于剧场的思考:如何让被说的话语透过文字本身语意上的特性化,转变成表演的话语,或说某语词利用它跟其它语词的差异性来剧场化,而在贝克特的剧本中常见的是爱恨交织的矛盾成对,这种成对所衍生出来的无限性不只体现在角色的塑造上,同时更专注在修辞法上的精确。可是这种稀释性的雕琢取用了极限的美学观:素朴形式下的深化。

  这种字词所产生的深化可能性就发生在对话之中,甚至在单一句话里头,词义的连接性被破坏;换言之,字词等待不到符合意指的字词来接续话语,且因为等待不到,转而需求着他种的可能性,所以说,这些关键话语的字词皆被推至当刻,但又等不到应有的当刻来连接,而往往是个无关的当刻,于是为了后来而至的陌生当刻,该字词便必要拋弃既定的无用内容。如此一来,后面的字词或对白往往使得前个字词或对白,与原有的现在性相决裂,而指向它自己未来:即潜在可能性。

  荒谬的基础:文字的时间性倒错动态

  这种文字时间性的倒错动态(后来的当刻迫使前一当刻变成它的未来)便是荒谬的物质基础。的确,这种深化似乎产生了无限的可能性,但悲观的是,在贝克特的剧中,这种可能性并没有被具体创生出多样形式,来作为剧中人物的解决之道,反而,剧中人物往往只是无奈的放弃,因为,时间感的分裂与互动一定会让人感到迷惘与无助,就如同战争艺术所展现的速度(正如未来派)乐观且赞颂改变人类的感知与行动,但是进步的机器(人或金属)并没有如他们所预料地出现;反而是时间、文字与精神,不断随着爆裂的金属碎片,而产生了碎解与质变。 (文:黄建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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