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不敢涉足的地方——电影《发条橘子》观后



  毫无疑问,这是一部探索内心暴力与人性的影片,但导演斯坦利 库布里克的目的不是训诫,而是挖掘出深藏于文明人内心的一个寓言。如他的《奇爱博士》和《2001年漫游太空记》一样,镜头对准的是某一天将降临在我们身边的场景,是

  奇迹,还是灾难,只能由观众自己来深省。

  我不认为这是一部潜意识的影片,恰恰相反,这是一部关于意识主宰人还是意识摧毁人的影片。尽管影片如库布里克的其他影片一样充满了镜头的游移感和不确定成分,恰如题目所暗示的那样散发着桔橙的隐秘光辉和后现代的神圣感。犹如一张白色的桌布被一只神秘的手一点点揭开,在下面发现了家庭的阴影和光泽,库布里克的摄象机就充当着这看不见的手的角色。

  如果与同类题材的影片《蓝丝绒》进行一番比较,会发现导演实际上抛弃了电影中的诗意成分,而走向了象征主义的反面,也许你可以说发条橘子就是一个象征,它是精巧与残忍、炽热与诡异的水晶球,但作者即导演毫不隐瞒的告诉我们:你所看到的不过是一个谎言,一个掺杂着强权与道德的测谎器,它无与伦比,却掩盖着资本主义温情下的最大限度的残忍与恐怖。

  但本片仍是一部给青少年看的影片,因此作者决不可能把原作的深层背景搬到银幕上来,否则只会遭到观众的嘲讽与抵制。正如库布里克一贯的美学风格,他将此片改编成为一剂良药,在银幕前,你会觉得郊区三个青年无非在玩一场谁都可以承受的游戏。眼球在银幕前慢慢放大,变成随处跳动的模糊不定的银色小球。

  这是我对库布里克电影美学的色彩概括:即银色,白色与黄色之间不确定的颜色,它没有道德标准,只是与银幕本身的色彩相吻合,它符合人们在观看时的视觉心理。它不像五六十年代电影那么绚烂,突出人格魅力;它又不如八九十年代电影那么明亮,突出商业价值,它是独立电影在资本主义温床下的一场温柔的梦幻,尽管有些残酷,但也不乏浪漫。

  独立电影还有斯科西斯、科波拉、早期的卡梅隆,不胜例举,他们当时有一流的演员如德尼罗、帕西诺,还有独具慧眼的制片人,如罗杰 卡尔曼,在银幕中他们追求电影本身的魅力而非电影的色彩效果、特技和演员,这使得《发条橘子》成为那个时代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我归结为独立时代的“隐身之作”。

  我们回到这部电影,在110分钟里不断出现阿历克斯的忏悔与愤怒,他的忏悔是意识,愤怒是无意识,为什么这样说,因为阿历克斯一直是做为暴力的无意识参与者来参与到这场“橘子游戏”的,他不是施虐者,而是受虐者,这一点很容易引起观众对他的同情,人们忽然意识到阿历克斯不过是一场荒谬绝伦的游戏过程中被吮吸的橘子,那个橘子是他而不是机器也不是警察,他的暴力在影片开始20分钟后就交代完了,剩下的是强加于他身上的无休止的审判,恰如卡夫卡说道:“一天早晨我醒来,发现我变成了法庭传讯的罪犯”。(原文大意)因此,阿历克斯受到的惩罚实际上是意识对无意识的惩罚,它强令阿历克斯接受令人窒息的体罚和精神折磨,仅仅是为了试验这样一个“不良青年”如何成为“好人”。

  当阿历克斯成为“好人”的那一天的到来,他也在一刹那彻底清醒了,他抱着音箱把它们扔向窗外的人群:“让贝多芬见鬼去吧!让一切冷静的东西见鬼去吧!”这是我的结尾,也是电影最深层的恐惧感的到来,借用哈姆雷特的老话:“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文:fenglin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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