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这是1960年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弗雷斯诺。正是郊区生活浪费最严重的时候。
郊区一直是个比较特别的地方。一方面,住房很现代化,大多也是人们买得起的。另一方面是无计划的扩展,造成严重的浪费。在这里我简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是在城市还是在乡村。郊区似乎漫无止境,我怎么才能走出去呢?
为找房子我们花了三年功夫,真是个漫长的过程。
为了使生活上一个台阶,从住公寓升级到自己有住宅。我盼望着能从事园艺。
而且不再听见警笛声。
对,夏天的警笛声,我们再也不会听见了。不过有利也有弊。我们以前住在海伊公园旁边,离湖岸很近。可以穿滚珠鞋或走路去,那真是一种享受,我们很喜欢布罗阿西村,可是……
我们还是来到了这里。
这里更好些。我们希望有孩子,我们觉得这里地方大些。
对。
它几乎是空的呀!
我是在蒙特里尔郊区长大的。那里每家都有孩子,我们在郊区到处跑。马路上都是我们的天下。没有什么东西妨碍我们。我设想我的孩子们也都将在郊区长大。
我也是在郊区长大的,常在社区里玩捉迷藏。这里很舒服。我们很习惯街上都是孩子,还有商场。我们觉得应当让我们的孩子在这里长大。
我希望能有个后院,可以进行烧烤,再有一个前院,可以带着小孩开车去商场。我不喜欢城市生活,特别是孩子小的时候。
我们在城里看了许多地方。我们想有一个住宅。最优先考虑的是面积。
我们想要有足够的面积,我们察看过几处房子,是平房,是我们买得起的。我们对地段很满意,就是觉得不够大,结果我们越走越向郊区,主要是因为我们想在预算范围内买到我们需要的面积。
价格把我们吸引到这里,在这儿你可以得到更大的房子。这不是我们的第一个家,这是我们在这个社区的第二个家。我们喜欢这个社区。同时问题也在于你能出多少钱。
近半个世纪以来,人们买得起的房子不断出现,满足了人们的郊区梦。不过这种梦是建立在错觉之上的。每个小区起初除了土地什么也没有,没有路、下水道、公用设施、也没有学校。为了这些,房地产商要出一笔专门的钱,然后转嫁到房价上。但是根据多伦多经济学家帕梅拉·布莱的研究,郊区无计划的扩张要求我们付出的代价比这还要高得多,需要政府补助几十亿美元。
我们误认为我们为基础设施付出了代价,因此可以取得绿地宽阔、低密度的郊区开发,实际上这里有相当程度的政府补贴。所以就像减价促销一样,房子的价格偏低。但是其他形式的开发,例如重新城市化,开发商就处在非常不利的地位,例如他们就要缴纳开发费,所以房子的价格就比较高。当人们决定自己要住在哪里的时候,要把这些费用考虑在内。也就是说,在我们这个社会,人们通过市场表达自己的意愿。而这个市场是扭曲的,如果没有这些市场上的偏差,人们的选择可能就会不同,那样对基础设施实际成本的反映也会更真实。
正是被住房更大更便宜所吸引,人们蜂拥到多伦多市区周围郊区,造成了人口爆炸。郊区的面积比市中心大6倍。这种风潮形成了两个世界:在旧的、紧凑的城市里人们住得很密。周围是新的无计划地扩展中的郊区,人均占地比城里多4倍。如何处理未来的发展将最终决定多伦多的命运。
我估计未来20年里,多伦多的人口大约将增加200万,如果我们改变目前这种扩展的模式,那么我们可以在基础设施硬件成本上每年节约7至10亿美元。
改变城市扩展方式还能节约地皮。帕梅拉·布莱估计可以节约600平方公里的农田和荒地,大约相当于多伦多全市目前的大小。
我们不是把农村或荒野看作永久的土地存在形式,而是把他们看作待开发的土地。这是我们基本的、文化上的态度。人们认为这些地方迟早要改变,而它们改变的非常快。
仅仅40年以前,这些摩天大楼底下的土地是美国生产水果和蔬菜最多的土地。现在,洛杉矶郊区的土地浪费最严重。
城市无休止的扩展把农场向北推到了加利福尼亚州中央谷地。
数年之后,他们把像弗雷斯诺县这样的地区改造成了富饶的花园,这里阳光、土壤和水充足而且平衡,使得农民可以生产250种以上的作物,约占全美人们桌上食品的四分之一。
但是同洛杉矶一样,这个国家最富饶的农业地带同时也在收获住房。
预计到2040年,弗雷斯诺将成为中央谷地人口最多的一个县,超过250万人,所以很可能在将来,中央谷地许多地区将面临与洛杉矶过去相同的命运,也就是从美丽富饶的农业地区转变成为纯粹的城市地区。
郊区开发从加利福尼亚州的交通干线99号公路扩展开去,就像手指伸进蛋糕里那样。很快,有百年农业历史的小镇,如莫地斯托,变成了人们居住的卧室,吸引着那些没有钱在旧金山圆梦的年轻夫妇。这位是莫地斯托前市长卡罗尔·怀特赛德。
在1989年和1990年,我们可以算出:你驾驶汽车每离开湾区1.6公里,那里的房价就便宜1000美元。所以,同样的房子,你在莫地斯托买,就比在60公里以外的弗里蒙特便宜40000美元。对那些希望建立自己的家、在市场上买房子从而过上高质量生活的人来说,这当然有巨大的吸引力。
现在同罗伯特小时候相比,变化很大。人口增加了4倍多。城市的边缘从好几公里开外一直逼近到了他的农场边上。他的家庭受到城市扩展的挤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父亲那一代在东洛杉矶和惠蒂尔长大。我的父亲出生的地方现在叫皮科里维拉,是大城市的正中心。过去他们那里种的庄稼同我们在这里一样,他们种核桃、豆类、大黄等等。那真是一个大花园,加利福尼亚南部是真正的大花园。可就像父亲告诉我的,那时的分区法对保护农业几乎没有什么作用,相反,它往往成了一个推挤农业的工具,使之适应建立大都市的需要。
莫地斯托不断向外扩展,推挤着农田和果园。罗伯特怀疑郊区同农场还能和谐相处多少时候。
农民们干的事在城市环境里常常不受欢迎。例如我们起得早,睡得晚。有时我们太吵,有时我们太脏,这些不是因为我们存心不顾邻里,而是我们的谋生方式使我们如此。许多这样的事情都得不到城市居民的理解,当你成为极少数,在经济上也不再重要的时候,就会有各种条例来把我们赶走。基本上说,我们正在浪费国家最宝贵的资源,这些可耕地,气候又这么好。我们脚下有六七公尺厚的优良土壤。像加利福尼亚州中央谷地这样得天独厚的水源、土壤和气候,能生长200种庄稼的地方,全世界也难找。
罗伯特用以浇灌其杏树的水来自100公里开外,属于约塞米蒂的一个水库。美国的纳税人投入了几十亿美元修建堤坝和水渠,把中央谷地改造成了一个农业巨人。那么为什么联邦政府不再采取措施来保护它的投资呢?简单一句话,因为在加利福尼亚,是当地城镇委员会决定土地如何使用,而他们想要的是就业机会。
目前,美国的失业率是5%,而中央谷地的失业率是10%到12%。所以在地方政治议程上,经济发展永远是个问题。城市委员会总是在想方设法刺激经济,而开发新地皮就是他们的办法之一。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一方面世界最富饶的土壤正在被平掉,准备开发盖房,另一方面许多在中央谷地的城镇正在破产,因为他们把许多钱用在新小区的道路、下水道和学校上面,超过了他们的税收所得。
为了填补赤字,他们就进一步扩展。于是出现了一个循环:为了给去年造的房子提供服务,今年他们还要造更多的房子来获得收入。明年同样如此。
毫无疑问,中央谷地的社区还将继续扩大,人口还将增加,重要的是这些社区怎样扩大。眼下我们在整个地区平均每六亩土地盖3家人家的房子,密度相当低。只要能提高到每英亩造6到7家,我们就可以减少大量的城市化土地,同时我们的社区建设不会受到明显的影响。
第二部分
美国人喜欢郊区。恐怕是因为住在郊区的人比住在城里和村镇地区的人加起来还要多。难怪只有在美国,郊区的生活水平才能提高到“山天花园”的程度。这里是世界上第一个飞机郊区,道路特别宽,以便容纳机翼。街上的标志比一般的简短。库房则比一般的高。一切都考虑到了飞机交通。
当然,住在这种郊区最明显的好处是可以在上班的时候飞越陆上交通高峰。实际上郊区扩展是靠汽车才得以实现的。汽车在改变地貌上起了很大作用,这一点以洛杉矶为最。这里有世界上最大的高速公路系统。在这里汽车是深受欢迎的。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最热中于汽车的人不在这里,而在北面的加拿大。在温哥华地区,不仅汽车的使用率高于洛杉矶地区,而且每天汽车的销售量几乎同每天出生的婴儿一样多。要不了多久,也许就会宣布:现有的公路不足以让每辆车都走得动了。这位是温哥华市议员戈登·普赖斯。
每天84辆新车。不是指以旧换新,是路上增加84辆车。也就是每年3万辆。过去15年里,我们在温哥华市只新建了大约2公里半铁路。把两者加在一起,你就知道是什么样一个局面。怪不得人们一直在问;为什么堵车现象比以前更加严重、更使人泄气了?
温哥华南部是由许多社区拼起来的。每年来到这一地区的4万人大部分住在郊区,只有这样住才是他们力所能及的。这里是为汽车设计的,没有汽车哪里也去不了。郊区的开发往往是高速公路交叉点的延伸,房子挤在公路干线之间,商场周围都是柏油铺的海洋,除了开车以外,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呢?
有人说郊区的扩展是随着高速公路上的汽车吼声同时推进的。可是现在,这种吼声已经逐渐显得透不过气来了。情况越来越糟,却还有人认为我们再造一些高速公路就能摆脱困境,也许造一个新桥、加宽这条路,就可以解决这里的堵塞……不行的!这样做从来没有真正解决过问题。
在温哥华,现在上下班平均需要一个小时。而且每年增加8到10分钟。堵车现象越严重,要求地方政府设法容纳更多车辆的压力就越大。
人们以为每次我们买了新车,我们就会造新的公路。20世纪以来基本上是这么回事。人们认为这是政府该做的事。似乎有一种合作关系:私营部门提供车辆,政府提供公路。可是其中一开始就包含着一种不公平。私人方面在造车上不受任何限制,他们只受汽车销售量的限制。你只要看看汽车广告,无一例外总是说我们的车有权自由自在地在任何时候到它想去的任何地方。
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
汽车广告在宣传自由,可是事实上,公路上常常发生这种情况。
我以前住在郊区,上班要花45分钟,回家要花50到60分钟。我说这太花钱,而且影响我的健康,因为我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和回到家里的时候身体都不大舒服。汽油很贵。还随时都有发生意外的可能。而且要维持这种生活方式,代价太高。从时间价值的角度上太贵,还要维护汽车,付保险费等等。开车是其中一方面,同样,不只个人负担不起,社区也负担不起。
在大温哥华地区,每一公里公路维护费每年就要1万美元,加上几百万修建新路、警察服务、车祸和空气污染带来的保健费用,显而易见,社会为汽车付出了许多。
在这一地区,为每一辆汽车提供的补贴大约是每年2,700美元。而这里汽车的数量在1百万以上。你算算看。我们为了支持汽车,花了巨额金钱。如果我们取其十分之一,用于公共交通,就可以大大减少补贴,因为私人汽车数量将会减少。
公共交通系统,在居住密度高因而乘车人多的地区最能发挥作用。但是在郊区,道路弯曲,死胡同不少,使公共交通运营不那么方便。而且使人们费时更多,于是把人们又都赶回到各自的汽车里去了。
有一些“未来学家”劝说道:如果你在郊区拥有一个230到280平方米的房子,最好赶紧把它卖掉,因为10到20年之后它就不会有市场了。他们为什么这样说呢?他们一是根据人口统计学,二是根据政府不断要为此付钱的事实。他们认为不久的将来我们就要付公路费了。每一个人在郊区生活的成本将每天增加2美元,或者4、6或者8美元。到种种这些费用都开始征收的时候,人们就会说:我不打算继续在西温哥华居住而到枫树岭去上班了。我要坐下来想一下怎样才能使我工作和居住在同一个社区。在此以前人们可不是这样想问题的。我们总是先决定想住在哪里,不去管我们工作的地方在哪里。因为总可以开车去嘛。但是情况将会改变,到那时,上面说到的那种大房子就成了昂贵的累赘了。
在有些城市,人口增长很快,居民点的开发漫无计划,以致城市的扩张开始危及城市本身的生存了。墨西哥城在40年前就像今天的温哥华。当时它的自然之美举世无匹。这位是诗人兼小说家奥梅罗·阿里特赫斯。
我是50年代来到墨西哥城的。我想读书。当时这座城市很小,有湛蓝的天和新鲜的空气,交通流量不大,有许多街道可供散步,有许多咖啡馆和人行道。当时同现在完全不同,那是个有人情味的城市。
有不少东西历久不衰,可惜奥梅罗·阿里特赫斯那个拥有蓝天、静谧和新鲜空气的城市不在此列。
现在有些地方简直是地狱。在东北部一些地区,人们不停地受到悬浮颗粒物的轰炸,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样活下来的。他们的生活环境太差。有工业污染,有汽车污染,水和土壤等所有东西都受到了污染。在墨西哥城,像这样的地方还有好多。
墨西哥城的人口超过了2000万,城市无计划的扩展恐怕举世无双。
过去半个世纪里,爆炸中的大都会吞食了墨西哥盆地的大部分,填满了湖泊,夷平了大片的森林,把富饶的农业用地铺上了混凝土和沥青,污染了空气。成百上千万辆汽车和公共汽车把曾经富有人情味的城市驱赶到了灾难的边缘。
阿兹台克人在1325年建立这个城市的时候根本想不到会有今天。当时盆地大部分被一个浅浅的湖所覆盖。阿兹台克人在一系列岛屿上建立了居民点。他们将运河用于交通,同时用以划分他们耕作的台地。
两个世纪之后,占领这个城市的西班牙人不懂得这种人和水共生的关系。他们过去一直在旱地上用牛耕作。他们按自己的习惯办事,开始填湖造地。
占据了这个地区的人们就像遵从先人的古训那样,靠从非法居住点那里收集垃圾为生,然后把垃圾倒进残存的湖水中。
没有几年功夫,造出来的地就足以容纳300万人,同时,城市扩大到了800平方公里以上。像这种社区的建立完全是无计划的。哪里有空地就在哪里建。到这里来的人都是因为无路可走,受到就业机会的吸引,加以政府补贴下的城市服务如教育、保健和水使得住在城里尽管拥挤肮脏,也比住在别处好一些。
来到这里定居的人不是坏墨西哥人。他们不是电影里的坏人,他们只是需要住房,而政府又没有为他们提供。在墨西哥,现在缺800万套住房,而政府每年只能造30万。永远也不够。事情就像闹着玩似的。政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人们自行其是,如果有人来到市政厅门前示威要求保护这些土地,政府就短期地管一管,以后又一切照旧了。
这里是托比列霍区,是墨西哥城范围内仅有的几处农业地区之一。路易·格拉和他的邻居们10年来一直在奋斗,争取这块土地得到法律的保护。可是在日益扩大的城市面前,这些努力无异于螳臂挡车。
问题在于,长期以来,政府一直用这些地区的开发来赚取选票。他们靠分发这类开发计划就可以得到大量的选票,整个墨西哥城的东部就是在这种腐败的勾挡下开发的。总统自己就在每次大选之前分发土地财产证。这已经持续了好多年了。政客们都是短视的,全世界到处都一样。他们以为这不会有多大问题,只是为了这次选举嘛。但是后来又为下一次,后来又为下一次……结果,突然出现了一个2000万人口的人类历史上空前的大聚集。从来没有在这样狭小的地方集中过这么多的人。
随着城市的扩展,绿地不断消失,几百年来维持着生命的自然系统濒临崩溃。
这座城市是一个盆地,周围是山。所以到了一定时候,城市必须向山坡上爬才能扩大。于是城市的海拔越来越高。为此必须砍伐森林。而森林被道路取代之后,就没有什么东西来阻挡奔泻而下的流水了。于是水流下来,流到马路上,速度越来越快,顺坡一直流到盆地低处。要知道有几百万、几百万平方米的土地由森林变成了道路或者房子,所以下雨的时候,流向盆地的水多得惊人。而在以前,这些水本来会被森林吸收,最终进入地下蓄水层。
现在人们从蓄水层抽水的速度比雨水补充地下水的速度快5倍。靠雨水无论如何来不及满足这个城市对水的渴求。于是近年来不得不从其它地区抽水来补充。而为了使水越过城市周围的高山,需要耗费全国电力输出的十分之一。本来到处都有大量的水,现在供水却成了这个城市面临的最大挑战。与此同时,盆地日益干涸,使地表以下的土壤收缩,地面上的建筑逐渐下沉。
整个城市都在下沉,但是墨西哥城市中心有些部分下沉较慢,那就是原来就有建筑的地方,也就是阿兹台克都城里建有金字塔的地方、举行庆典的地方。这些金字塔非常之重,已经把下面的土压得很实。所以这些地方比其它地方下沉得慢。看起来似乎这些金字塔的残迹正在从地下往上涌现,在整个城市下沉过程中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景观。
这是阿兹台克末代皇帝蒙提祖马最后的报复。墨西哥城中最辉煌的教堂正在下沉,下面的一座古金字塔差不多使她裂成了两半。工人们只能把这座古建筑箍起来,希望它不再崩裂。但是这还不算最大的问题。科学家们推测,在地下蓄水层上面的土层里,即将出现比这还要严重得多的危机。
城市的下沉,使土层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有朝一日它们可能裂开。只要土层有一处裂开,那么为我们提供饮用水的蓄水层就会受到来自上层的水的污染,这上层的水基本上都是城市下水道里的水和工业废水。这事一旦发生,我们将很快失去饮用水的储备。这对墨西哥城是致命的。
第三部分
想象一个城市既为大自然生物,也为居民提供了生存的地方。这就是美国俄勒岗州波特兰未经开垦的地区。这里同美国任何地方都不一样,有好几百块天然的地块,有小径、河流和林中通道相连接,使野生动物得以自由往来。迈克·霍克是一位城市自然主义者,是波特兰奥特朋学会的成员。这座城市在保护自然方面的许多成就大多要归功于他,就像罗斯岛上的这片森林,它正在波特兰的中心,现在是鹰与鹭鸶们的栖息地。
依我看来,每一个适于人居住的城市都应当在附近就有自然景色,居民用不着长途驱车到喀斯喀特山脉去、到海滨去、或者到东波特兰去,才能看见野生动物,才能体验到大自然。每个人都应当只需从家里步行5到15分钟便能接触到自然界。每个人都有这个权利。光是知道在远处有大自然是不够的。我们需要创造这样的城市,使人们自己想来居住,而不是被迫来居住。
波特兰之所以有今天这一优点,主要归功于25年前一位不寻常的州长提出的一种不寻常的主张,这位州长就是汤姆·麦考尔。
为了波特兰的今天和明天,我们必须保护它不受贪婪的败家子之害。我们必须重视这一真理,那就是:不加限制的、没有调控的扩张,必定会降低生活的质量。
汤姆·麦考尔想法的核心就是要控制城市的扩张。他希望俄勒岗州的每一个城市在自己周围划一条界限,使这边是城市,而另一边是原始的空间。
当时汤姆·麦考尔州长知道俄勒岗州的居民对未来深为担忧,因为无计划的扩展已经开始。空气污染常常使喀斯喀特山脉都看不清楚。人们激烈地讨论着河流污染的问题。他们觉得俄勒岗州特有的居住环境正在丧失。
那个时候,波特兰已经是一个衰落中的城市。市内街道上满是汽车和停车场。人们扔下原有的社区逃到郊区去。这时汤姆·麦考尔的城市发展规划唤起了人们的思考。既然总有一天会无处可去,不如现在就尽量改善原有的住处。这位是波特兰市议员查理·黑尔斯。
我们通过协调一致的市政措施和各种政策重新赢回了城市。我们要求建筑物的底层一定有零售商店。我们把一个旧的停车场炸毁,新造了一个市政中心广场,它现在已经成了我们市中心的标志。我们在过去荒芜的地区建起了美好的公用设施。我们取消了原计划为东部社区修建的一条高速公路,把资金用于建造我们的第一条轻轨铁路。这段历史和传统对后人会有启迪。
为城市划一条界限并不是使城市停止生长,而是使这种生长面向原有的地区,使之更加紧凑。与此同时,各个社区得到了再生,市中心成了面向居民的地方,商业更加繁荣。波特兰就这样独树一帜地走上了与众不同的道路。
现在我们正在减少汽车道,加宽人行道,重新在人行道旁栽上树木,使这些林荫道更加赏心悦目,而不仅是供汽车经过而已。我们还刚刚增辟了14公里的自行车道。过去本来没有人行道和自行车道的地方,或者已被大量汽车道挤走了的地方,现在正在有计划地予以恢复。我们听到过有人捶胸顿足地骂我们,说这是疯狂的社会主义阴谋,为的是把人们赶出他们的汽车。实际上,美国人已经吃够了一种阴谋的苦头,那阴谋就是:使人人都坐进各自的汽车里去。
那么郊区怎么办?它们是否也能被改造成为对人更友好而不那么依赖汽车的地方?这里是逊尼赛村,这里正尝试着郊区发展的新思路。这里同市内的老社区一样,房子离人行道较近,密度更高些。面向街道的是阳台而不是车库。公共交通、商店、学校和娱乐中心都在很短的步行距离以内。但即使在波特兰市,像这样的郊区也不多。因为这个城市原先划定的界限包括有不少未开发的土地,扩张仍在继续。现在城市已经扩张到了边缘,有人就开始要求把边界向外推。
有的开发商认为我们应当把边界扩大4000公顷。我一直争辩说这太多了。哪怕我们只把边界扩大一米,也要先问一下是否能为新的社区提供足够的服务,以及它是否符合我们理想中的社区概念。“千友协会”、“奥特朋学会”等环境保护组织根本不赞成扩大边界,他们担心边界以内的绿地都将被消灭。我们奋斗、争辩、妥协,尽我们所能地去做,也许有时也犯错误,但是毕竟引起了公众的注意,听到了公众的呼声。我想这才是正常的做法。
我想使我们的城市与众不同的原因,不在于水或者空气,或者来自别处的移民,或是什么特有的美丽。这些不是原因。我们之所以与众不同,是因为我们在它上面花了25年功夫。它每年都在变样,这一切全是在市一级和州一级,围绕着规划工作进行的长期对话、争论、和艰苦政治斗争的结果。我们与众不同的是我们的基础设施规划。
有一个行动最能体现波特兰建造新型城市的决心,那就是拆除一条高速公路而代之以一个水滨公园。现在每年一次,波特兰的居民们会集合在从前是沥青路面的地方,举行一个啤酒节周末,集体表示他们的决心。
像拆除高速公路改建成公园,不要停车场而要一个公共广场,在大规模公共交通还不被普遍接受的时候就创造机会去实行,所有这些都增强了民众的凝聚力,从而使这个城市更有能力承担其它风险。
最后,波特兰对城市生活的最大贡献可能并不在于它为制止无计划扩展而作的种种尝试,而在于它相信在每个城市现有的空间之内就有一种潜力,可以创造更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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