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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富的中下层文化

央视国际 (2005年01月09日 21:37)

  

钟敬文

  如大家所知,中国是当代世界上的一个大国,她的疆土辽阔,物产富饶,人口众多,现在又正以勇猛之势,建立着代表人类社会未来进步的国家体制——社会主义人民共和国。

  但是,我想她值得大家注目和关心的,决不止于此。她是世界上的一个文明古国。远在四五千年前,她的人民,就进入文明开化的生活领域,她与亚洲的巴比伦、古印度,非、

  欧的古埃及、古希腊,先后成为人类曙光期文化灿烂的古邦国。但是,在历史的长流中,这些曾经在早期世界史上放射过光彩的古邦国,后来在文化上遇到兴衰不齐的命运。她们大都光彩隐晦了,尽管国家或遗民还存在着。中国却有着较好的命运。几千年来,我们国家还在延续着(中国虽有朝代更迭或汉族以外的民族入主的时期),并且随着时间的前进,她们的群体更壮大了,特别是上层文化更加丰富发展了。她在这些时期里,不断融合了境内和周边的部落或种族的人民和不同文化。今天中国大陆,除汉民族外,同时有着五十多个各有自己文化特点的人类群体——少数民族。这就使我国,在人类文化史上的文化现状上成为一个特异存在!

  一个社会发达为国家或民族,她的文化领域,必然要呈现分化状态。在这点上,中国也没有例外。依我的看法,中国的文化,基本上可区分为三个层次:即上层文化÷中层文化和下层文化;也可以简化为两个层次,即把中、下两层合而为一。所谓上层文化,即长期封建社会中的贵族及富豪阶级的文化;下层文化,即广大农民及手工业艺人的文化;中层文化,主要是城市商人和其他市民(也包括一部分贫贱的知识分子)的文化。这种文化的区分,直到现代还存在它的一定遗迹。三层文化的拥有者,由于他们的出身、教养和从事的职业等的不同,各自形成了自己群体的文化。彼此在性质、形态和功能上部有各自的特点,与其他层次互相区别。但是,另一方面,它们又互相联系,互相渗透。因为它们的拥有者世世代代生活、生活在一个共同的大群体中,在文化上不可能“井水不犯河水”。

  由于种种原因,中国的上层文化(哲学、伦理、文学、艺术等),或者可以说,精英文化,过去受到更多中外学者的注意,被给以了整理、探究。而中、下层文化一般却比较受冷落(近年来这种情形有一定改变)。

  其实,中国各层文化中,上层文化固然有许多瑰宝,值得学者去挖掘、提炼和发扬。但是,我们民族更大的金矿,是中、下层文化。它在量上不但铺天盖地,异常富饶,而且在质上也到处呈现着光辉耀眼的黄金碧玉。这些民族的文化库藏,不仅是中国人民的宝贵财富,也是世界人民的共同的文化财富。

  在这里,我想指出我国中下层文化中的一些瑰宝。凡留意世界民间文学的学者,大都知道灰姑娘型故事和天鹅处女型故事,是广布在世界各地的著名民间故事。但是,这类故事,在神州大陆上,不但广泛地活在今天民众的口头中,而且形式繁多,色彩纷呈。更值得注意的,是她们在我国千年或千数百年前(唐代、晋代)的文献里已经有了记录。灰姑娘的文字记录,不但时间为世界同类型故事之冠(它比意大利学者的记录要早数百年),而且忠实于口头传承(只是用当时所用的文语代替了民间的口语),在现代学者所重视的故事讲述者、流传地的表明等原则,它也都一一做到了。它真是世界民间故事史上罕存的古文献!天鹅处女型故事的中国古记录,最初见于晋朝,后代学者对同型异式的口传,也有记录。它对世界学者一样提供了较早的文献。

  再看现在国内外学者们所探索的民俗文化的热门课题:傩戏和萨满教,两者不但在今天中国境内分布十分广阔,而且前者的消息远在两千多年前,就在文献中出现了,以后不断有历史文献记载产生,后来它从原始的宗教形式(驱魔)发展到广泛流传在南中国的民间戏剧,历史线索显然可见。至于萨满教这种原始的巫师及其活动,它的大同小异的人物和表演广泛遍布了中国各地(特别是北中国)。

  总之,中国这个古国,民俗资料是十分丰富的,其中既有为中国所特有的,也有为世界人民共有的。研究这种文化现象,不仅是中国学者的责任和权利,同时也是各国汉学家的责任和权利。

  此文为 致“中国的祭仪、音乐与戏剧及其社会环境学术研讨会”的贺信

  来源:谣俗蠡测 (民俗学刊网 郑泽海录入)

责编:郭翠潇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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