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务院重视下,湖南省安化县廖家坪水库解决了淘金污染。 然而,记者随“中华环保世纪行”记者团来到这里,看到的依然是——— 2001年3月,一封反映湖南省安化县廖家坪水库严重污染的人民来信,引起国务院总理朱镕基的重视。信息传到当地,安化县开始了库区环境综合整治。 这座年蓄水量1.3亿立方米的水库,是湖南省26座重点中型水库之一,它储存的是安化县梅城镇及周边14万人的生命之水。20世纪90年代初,在水库周边山体兴起了采金业,当地农民用氰化物土法选金,含氰化物的剧毒废水满山遍野肆意横流,使廖家坪水库差点儿变成一库毒水。大规模非法采金直到2001年经过整顿才停息下来。 今年8月初,记者随“中华环保世纪行”记者团爬上了水库旁的八宝山,那里一度是非法采金最猖獗的地方。昔日的淘金者已经离去,留下的是寸草不生的山坡。更重要的是,一个更大的隐患又在威胁着水库。 锹溪是汇入廖家坪水库的4条溪流之一,也是水库的主要水源。山青水秀的锹溪村有着丰富的煤炭资源,记者在当地碰到几个开小煤窑的矿主,他们都自豪地说:“我爷爷的爷爷就靠挖煤过日子,清朝年间我们就开始挖煤。”可是“乌金”在为当地带来财富的同时,却无情地威胁着廖家坪水库的水质。 安化县环保局副局长胡亚琛忧虑地说,锹溪两岸的煤是可以挖走变钱,但留下的煤渣要么堆积成山,要么淤塞河道。记者沿着锹溪驱车行进了3公里,满眼都是层层叠叠的煤渣。由于大量煤渣淤积,锹溪上一座小水库———王家冲水库已被填平。胡亚琛说,锹溪的水质目前至少已是四类水,不仅有硫化物污染,还有砷、铅等重金属污染。这样的黑水几经周折最终都要流进寥家坪水库。 锹溪流域十几个年产几千吨或一两万吨的小煤窑还在源源不断地向外送煤,附近的煤渣也跟着节节长高。在这里,每个小煤窑的矿主都声称自己有一切该有的许可证,可当记者想看看他们的开矿许可证时,他们又异口同声地说,证都交到上面好长时间了。 按照国家关于治理整顿矿产资源管理秩序的要求,破坏环境的矿山要限期整顿治理,谁污染谁治理。这使当地职能部门陷入困境:这么多煤渣,有的已堆了上百年,根本找不到它的主人。一些小煤窑矿主甚至不承认堆在井口附近的煤渣是自己的。矿主们说,只知道会因为安全问题让他们停产整顿,如果说因为环境问题让他们整顿,他们听都没听说过。他们认为,每个小煤窑都为地方经济做着一份贡献。 清塘镇现有的21个煤矿相当一部分还有几十年的寿命,胡亚琛最担忧的是不知道他们堆积的煤渣还要长多高。按国家对水质的划分,作为饮用水水源地的水质,应该保持一类水,而现在廖家坪水库的水质已是二类水,下游几万人惟一的水源已经岌岌可危。 胡亚琛说,对库区周围存在污染问题的企业,环保部门已经整顿过好几次,可就是见不到实效。小煤窑主们越堆越高的煤渣始终是悬在廖家坪水库上的一把利剑。 湖南省环保局局长傅玉辉说,湖南的环境问题很多都和矿山联系在一起,乱采滥挖造成的生态环境和资源后患不知道有多大。发展是硬道理在很多地方被扭曲了,成了以损害国家资源和长远利益为代价获得暂时发展的歪道理。 然而,安化县政府有关负责人却对记者说,廖家坪库区的生态环境综合整治给当地财政、企业和农民带来了很大的损失。为此,县里给记者提供了一份由于最新一轮库区环境整治给地方经济带来的损失“账单”:因为整治非法采金、煤炭、锑矿、化工等行业,2001年当地政府减税550万元,有关部门各种收费减少40万元,全县直接经济损失在3000万元以上。 这笔账,安化县政府有关负责人算得振振有词:“翻过来翻过去,为什么老整顿又老是反弹?就是因为群众要生存,要靠山吃山”;“整治后,短期内部分村民的生活十分困难啊”;“老百姓穷啊,不开矿吃什么?”当地一些老百姓也说:靠山吃山,我们除了开矿不会干别的。 在安化县清塘镇廖家坪村,记者遇到了年过花甲的村支书尹祝夫。他原先是一个金矿的负责人。他说,不让采金以后,村里基本没什么收入了,村里人也没什么活可干,他们正琢磨新的出路,没想好是搞旅游还是搞网箱养鱼。 尹祝夫说,廖家坪村人不喝水库里的水,他们喝的是山里引来的泉水。 安化县有关部门还给记者提供了一份恢复廖家坪库区生态的计划书,预算总投资需要4830万元。恢复生态这个沉重的包袱又推回给了国家。一位随行的国家环保总局官员气愤地说,这4000多万元的生态恢复费本是不应该有的,少数人拿走了利润,却要国家来进行生态补偿!(刘世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