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形城市--大巴扎,手鼓敲起来
央视国际 2004年09月03日 14:38
一、
“巴扎”一词起源于古波斯语,意为“集市”,但据老辈的维吾尔人说,还有一个意思,即,“杂乱”。
我特喜欢逛巴扎,无论是大小城市或乡村的巴扎。最过瘾的巴扎就是喀什的大巴扎,在吐曼河边,早起逛时,原就被称为“雾气弥漫”的吐曼河的雾气和从市中心、乡村赶来的驴车践起的虚黄土混在一起,笼罩着喀什这座千年的古城。据说,喀什的大巴扎与毗邻的吐曼河边错落有致的古民居有着一样的悠久历史。
逛巴扎的最悠闲点是走走停停,看看问问,买与不买,尽在自己。一个巴扎就是一浓缩的城市或乡村的风景。
乌鲁木齐的巴扎街起自南门汗腾格里清真寺,止于胜利路与延安路交汇的塔塔尔寺。之所以被称作巴扎街,是因为这个地区在上个世纪就被称作二道桥,而二道桥又在新疆乃至邻近国家早已熟悉的一个繁华商区。现在,这里聚集了乌鲁木齐的三大名巴扎:位于龙泉街山西巷子的新疆民街,浓缩了新疆十五个地州市、十三个世居民族的景观;位于天池路上的新建的新二道桥市场,沿袭了旧二道桥市场的格局和特色;位于解放南路与团结路、和平南路三角地带的新疆国际大巴扎,据说是世界第一大巴扎。
三大巴扎牵着解放南路、和平南路、团结路、天池路和龙泉街的手,架构成了乌鲁木齐这座年轻的西域边城的民族特色,体现着伊斯兰建筑艺术的风格,展示着浓郁的西域民族文化和地域文化,成为有个永不闭幕的人种博物馆,显示着新疆商业与旅游的繁荣,重振着古丝绸之路的雄风。
二、
乌鲁木齐任何一条街上都没有巴扎街上聚集了这么多的人。从汗腾格里寺往南到塔塔尔寺,车水马龙的大街、小巷散布着黑压压的人群,熙来攘往,好不壮观。人群构成了这条街的主旋律:美丽端庄的维族女子;高挑英俊的乌孜别克汉子;金发碧眼的俄罗斯、哈萨克斯坦等国商人;白色长外衣罩着全身的巴基斯坦黑胡子商人以及来自全国各地的、说着不同方言的游客。
巴扎街是我最喜欢去的乌鲁木齐的街道。国际大巴扎开业后的一个月,我去了12次。这个占地4万平方米、总建筑面积10万平方米的大巴扎,最耀眼的当属那些建筑物上的黄砖墙壁、80米高的观光塔、四个穹隆的清真寺,看着就觉得它们堆砌得那么和谐和典雅高贵,从任何一个角度看去,都不会觉得它与乌鲁木齐的城市建筑有格格不入点。
赶车吆羊、露天叫卖的巴扎现在是都市一座带有典型特色的现代化大巴扎。
其实我逛大巴扎的满地并不是要购买英吉沙小刀、喀什的巴旦木、吐鲁番的葡萄干、库车的杏包仁、和阗的艾德丽斯绸、疏附的乐器。我喜欢看人,看巴扎上走动的与巴扎一样诱人的人:各国的,各地的,各民族的,高鼻梁的,宽颧骨的,小眯眼的,黄头发的......
那个下午和晚上,我和粤新就呆在大巴扎里有6、7个小时,漫步在这人潮人涌中。
三、
维吾尔人构成了大巴扎的人流主体。
维吾尔人能歌善舞。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一个达普、一把唢呐、几个羊皮鼓、6个乐师奏响的富有动感的音乐便充斥在我们的耳朵里,吸引着我们的眼球。
一种李白早年间称呼的“胡旋舞”正在上演,我挤进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堆,盘腿坐在砖地上,便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长者和一个女子的旋转:乐师含笑敲打吹奏,舞者陶醉其中。
长者穿一件发白的上衣,戴一顶花帽,脚蹬一双套靴,眉锋耸立,面容和善--他是一位二道桥的维吾尔老人;
女子穿一身户外运动装,装上的口袋里塞满了纱斤,手腕上套了好几圈羊骨手饰,头戴一顶崭新的红色花帽,花帽上还有十几根毛发粗辫,杏眼宽臀,面貌娇媚--她是一位外省的汉族游客。
他俩如痴如醉地舞着:长者抖肩,女子晃荡脖;女子旋转身姿,长者蹲地跟随;长者捏响手指,女子脚跺砖地;女子眉眼抛媚,长者黑眼相接……
围驻的观者时而高声欢叫,时而口哨连天,时而掌声四起,时而静观陶醉,所有的观者都被这长幼相配的胡旋舞所吸引着,没有人打扰他们,没有人破坏这对发自内心、涌出情感的舞者。
那首唢呐领奏、手鼓伴奏的西域胡曲真长,长得连给这对舞者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唢呐尖脆,手鼓闷沉,吹者头颅向天,鼓者低头抑扬。
足有半个小时的这一胡曲使得这对舞者在秋日的午后跳得汗流浃背,精神抖擞。
最后一个鼓点落下时,长者和女子的舞到达了最高潮。
所有观者抑制不住地兴奋着:狂叫、鼓掌、嘶吼,每个人都被长者和女子酣畅、发自情愿的舞姿所震撼着。
长者在观者中几个维族长者的赞叹中眼眸明亮,精神矍铄地缓释着舞后的汗水。寻那女子,却已消失在大巴扎的人潮中。
我向那舞后的长者竖了个大拇指,意思是“亚克西嘛!”
长者笑容满面地告诉我:76了,跳不动了!
胡曲再响起时,一个醉酒的维吾尔小伙子兀自在唢呐、手鼓的伴奏下跳起了纳孜尔库姆(一种流行在吐鲁番地区的麦西来甫)。
四、
闲逛中,肚子也开始叫唤。看时间,正是吃晚饭的季节。散发在空中的烤羊肉、烤羊排、馕坑烤肉、烤鸡烤鱼的香味引诱着食客。
大巴扎对面的团结剧场门前夜市早已人流如织,清一色的民族小吃摊已开始接纳食客的到来。啤酒加烤肉也许更应验了那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乌鲁木齐人的夜生活。初秋白天的燥热糅合着夜的凉风,白日劳作的疲惫正可在酒与肉的侵浸中得到解脱。即使是偶尔的游客,闻着夜市散发的带有西域味道的青烟,听着西域人独有的胡腔汉话,嗅着滴油的肉串,能不感受到是在某个“西域古国”的某个粗犷日子吗?
人说,乌鲁木齐是吃的世界,满街飘的孜然味让人流连忘返,感叹新疆与内地的截然不同。
五、
吃饱喝足,再穿过人潮不减的马路来到巴扎上。
巴扎上的露天表演广场的第一声乐曲响彻在夜的空中,一台西域歌舞晚会正在进行。
人群开始聚拢,开始拥挤,舞台上的灯光,歌者的歌声穿透在大巴扎的每一个角落。
梳了小鞭的维族姑娘,精干俊朗的维族小伙一涌而出,为坐着站着踮脚翘望的观者表演着开场舞,随后都他尔舞、顶碗舞、印巴舞……
人们不由的就随着音乐的节奏轻摆身姿,不由的会被歌声挑逗起兴奋,因为,西域乐舞会调动他们身上每一根神经,因为,人们无法抵御西域乐舞对人的神经的渲染和震颤。
最后的那场麦西来甫正是你融入西域乐舞的最高的高潮:即使你从没尝试过,但只要你有些须的音乐细胞,就会情不自禁地挤上舞台随着清晰的鼓点摆起身姿扭起小腰。
晚上11点,大巴扎一天的欢乐结束了,人群渐渐散去,被华灯照射得金碧辉煌的清真寺的四个穹隆和观光塔上柔和的灯光熄灭了,我们也走出巴扎,心中却依然盘点着一天的收获,耳畔依然响着躁动的鼓点。
不愿散去的维吾尔人依然一群群地聚着,民间艺人的弹拨尔、都他尔、萨巴依依然在奏响着,杂耍的,舞蹈的,卖唱的,乞讨的……
回望大巴扎,即使再现代,也挡不住那种远古就遗留下来的一种杂乱。
图:
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
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飘转蓬舞。
左旋右旋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
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
胡旋女,莫空舞,数唱此歌悟明主。--白居易《胡旋女.戒近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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