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乡村--在赛里木湖畔唱蒙古民歌 【风沙星空】 2004-06-01
央视国际 2004年08月16日 20:26
一
到了赛里木湖,我们先到了那片连天接地挨湖畔的海西草原。
5、6月是天山草原最丰腴的。湖远处的雪山和长在山腰的松树映衬在瓦蓝瓦蓝的湖水里,草原上的牧草过膝深地生长着,黄色紫色粉红色蓝色白色的鲜花无拘无束、无所顾忌地绽放着,哈萨克和蒙古牧民骑着天马在湖畔的草地上追逐和嬉闹着,像是要把天和地踏穿。
拣了湖边一处红色的小木屋住下,阿意和小林安已迫不及待地背着相机冲向赛里木湖边。对阿意这位从广东来的、并走过了更多高山草原的人来说,恐怕这座大气的赛里木湖也是他从未见过的。
不像哈纳斯或是天鹅湖那样藏在深山里,赛里木湖很夸张地躺在科古琴山下,任由过往的各色人等尽情地赞美或是鞭笞,却始终不渝、不急不噪地敞开他几十平方公里的胸怀吸纳着天地间、人世间的灵气。
赛里木湖是座男人湖,粗犷、英俊、宽广,没有一丝矫揉造作,没有一滴浓妆艳抹,惟有的就是他的宽肩厚膛。
我坐在木屋前的草地上,看那几个八、九岁的哈萨克族小男孩、小女孩站在马背上、躬腰侧身地在草原上狂奔。那九岁的小女孩阿娜尔古丽脸庞黝黑、头发披散地由着海风吹拂,小巧、矫健地身姿显示着这个马背民族与生俱来的桀骜不驯。
下午6点的阳光直刺我的眼睑,身上冒出汗来,然而一阵风吹过,又透彻得凉爽。
我就这样斜身躺在花蕾簇拥的湖边的草地上,手托着头颅,看着这帮哈萨克人的追逐和嬉闹,任由思绪信马由缰着。
二
阿意沿着缓坡踏着青草和花朵喊我:喂,老风,湖边有几个吐尔扈特人在唱歌呢。
我立即从草地上跃起来。自从那次在巴音布鲁克和我的朋友、吐尔扈特小伙子忽必烈分手后,在城市,已有2年没和吐尔扈特人交往了,尽管我对吐尔扈特人的荣辱、兴衰不是透彻地了解,但我从不放弃任何一次能够了解他们的机会。
吐尔扈特蒙古部落在他们年轻的首领渥巴锡的率领下,不堪忍受沙俄的统治,于1776年从伏尔加河彼岸涉过围追堵截的沙俄军队封锁的湖水,用一年多的时间东归回了盛事的乾隆帝的麾下,被封于美丽富饶的天山南北草地间。
奔到湖边,三个膀大腰圆、面堂红润的汉子正坐在距湖水仅有半米远的草地上喝酒唱歌。
阿意他俩也是在拍照时和他们搭讪上的,不一会儿他们就熟得不能再熟了,还认了小林这位来自和静的女孩子为吐尔扈特人的“媳妇”。
那个来自和布克河和赛尔草原的叫伊大的汉子手中抄着一瓶伊力老陈酒,正边喝边舞着,达西加甫拍着巴掌和着伊大的歌声,而穿着红T恤的、个头足有1.9米的小伙子达拉也在抖着肩膀唱着和声。
那歌叫《草原宾客》,从他们三人的口中唱出后浑厚、悠远、悠长、辽阔。感觉他们不是在唱,而是在述说:
朋友啊,来自天涯各一方,
路途遥远可平安?
今日欢歌在赛里木,
但愿情谊地久天长。
远方的朋友啊,请你留下来
草原就是你温馨的家。
洁白的哈达是吉祥的彩云,
千山万水伴你好运。
清香的奶酒是草原的甘霖,
用在你心中滋润。
马头琴啊,为你歌唱
清洁的奶食请你品尝。
蒙古包是你温暖的毡房,
噢呵嘿......
犹如你在自己的家乡。
湖水拍打着岸边的泥土和牧草鲜花和着他们的高亢。
接过那个用塑料瓶剪制的“酒盅”,伊大弯腰躬身请我们三人轮流喝着这掺进了祝福和盛情的酒。然后,小林在达拉的邀请下,唱起了《敖包相会》。
一直就这么唱着。歌声在湖畔回荡,牧草舞旋,鲜花绽放。
正在我们一盅一盅地相互敬酒唱歌时,草地边走来一位摄影者,对着我们这浓烈的场面不停地拍照。伊大见状,亮出他的大嗓门喊着,唉,朋友,来,我们一起喝酒唱歌跳舞嘛!我们蒙古人欢迎你!
那摄影者也许是被我们湖畔草地上的气氛感染了,放下摄影器材,学着我们,盘腿坐在湖岸边。
当伊大知道这位朋友来自北京时,立即倒了一大盅酒,亮出他的歌喉,唱起了“从草原来到天安门广场,高举金杯把赞歌唱......”
歌声中,那北京哥们一仰脖喝下了那盅用伊大的话说的“用赛里木清澈的水和蒙古人的心酿造出来的酒”赛里木牌大曲。
伊大真正喝到了兴头上,拉着北京哥们先是趴在草地上掰手腕,然后练起了蒙古摔跤。当足有100公斤的伊大把仅有60多公斤的北京哥们摔倒在地上后,挺着胸膛说:“我是草原上的摔跤王。”
在我们看摔跤的当间,达拉从不远处的蒙古包喊来了他的表妹兰花,又揣来了酒。
兰花唱着《马背上的好骑手》,轮流着给我们四个来自草原以外的朋友敬酒,我们学着蒙古人的习俗,一敬天二敬地三敬赛里木,然后一饮而进。
阿意在酒的壮威下,邀请兰花共同唱起了《雕花的马鞍》,发音不全的粤音在蒙古歌声的较佐下倒也韵味十足。
达拉再次起歌时,已经换上了对小林唱的《出嫁歌》:
亲爱的姑娘,美丽的姑娘,
无论你来自什么地方,
不管你带没带嫁妆,
请你嫁到我们赛里木草原上......
伊大来自古老的和布克河和赛尔草原上,那里是另一处吐尔扈特部落居住的山青水美的牧场,他一定要给我们唱一首他们家乡的《和布克赛尔之歌》:
清溜的和布克河,
巍巍的赛尔群山,
这是我可爱的家乡,
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啊,和布克河,
啊,赛尔草原,
我爱你,
草原辽阔,
土地肥沃,
矿产丰富,
各民族和睦相处。
我为你衷情歌唱,
我为你增添光彩,
无私奉献,
共创美好的明天......
来自博尔塔拉草原的蒙古察哈尔部的兰花姑娘随即也唱起了《美丽的博尔塔拉》:
在阿拉套山富饶的地方,
在赛里木湖环抱的地方,
有一座美丽富饶的城市,
那就是我美丽的家乡--博尔塔拉......
酒,就这样在歌声中融进了我们的血液;酒,就这样在祝福中灌进了我们的心窝。
在蒙古吐尔扈特人歌声中,我不停地搜寻着他们发自内心深处的对草原的眷恋之情。也许是他们长久的迁徙,也许是他们常年的牧放,他们对草原,对赛里木湖的痴情是那样的深沉。尽管这草原、这湖泊远离城市,远离尘嚣,远离文明,但他们依然深深地爱着他们“蓝色的故乡”--也正是这诸多的远离,才生出了“养育我的这片土地,当我身躯一样爱惜......”
于是,他们唱起了《蓝色的故乡》,我们唱起了《草原之夜》;于是,他们唱起了《温泉河》,我们合唱了《蒙古人》......唱得蓝天白云微笑,唱得雪山松柏点头,唱得牛羊马儿欢腾,唱得赛湖水波荡漾。
吐尔扈特人说,我们的歌声三天三夜唱不完,我们说,草原的歌声一辈子在草原回荡。
三、
用赛里木湖水和吐尔扈特人的心酿造的醇香的赛里木老窖酒终于打翻了我这个不胜酒力的城市人--我躺倒在赛里木的草原上,醉倒在吐尔扈特人的歌声中……
当我在月亮伏在科古琴山、星星跃上赛里木湖的夜晚从草原上醒来时,月光下的蒙古包里又响起了马头琴和旋律和吐尔扈特人的歌声。
他们把草原唱得矍铄,他们把赛湖唱得湛蓝。
歌声伴着我不眠,歌声伴着吐尔扈特人每一天太阳的东升西落。这晚,我睁着眼睛,听着湖水,枕着草地,失眠于吐尔扈特人奔放、悠远的歌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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