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腾的岷江水,美丽的阿坝州 【悲心先生】
——川西北高原纪行
央视国际 (2005年01月07日 16:00)
十一月初,单位组织参加一个旅行团,作四川八日游;其中从成都到九寨沟和黄龙,往返四天的时间,有两天半在路上。我们乘坐的大巴一路沿着岷江,在川西北高原阿坝美丽的天空下驰骋。颠簸,劳累,难以恭维的饭菜,——对许多人而言,这都是一趟为了看风景而不得已的行程。但对于我,是第一次来到高原,第一次见到雪山,第一次进入少数民族聚居区;九寨有九寨的韵味,黄龙有黄龙的神奇,而如果你用心去欣赏,去体味,沿途的风景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一、进入阿坝
成都到九寨沟有专门的旅游公路,称九寨环线,分东、西两线。由于东线正在施工,我们来回走的都是西线213国道,即成都—都江堰—汶川—茂县—松潘—九寨沟。
汽车一过都江堰市,就开始沿岷江前行,钻进连绵的山区。不大一会儿,我们就进入一个巨大的施工工地——紫坪铺水利工程工地。这个预算投资超百亿的工程,建成后将淹没成都市及阿坝州许多乡镇,形成一个长达数十公里的高峡平湖,从而在很大程度上改变这一地区的生态环境,并使千年古堰都江堰失去在水利上的存在意义,彻底变成一处单纯的人文古迹。印象中包括中央电视台在内的一些媒体曾关注过此事。虽然遭到专家的抵制和媒体的非议,但当地政府的决心看来已无法改变,江边、路上、山坡上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大型工程车和施工人员的身影。道路被碾得支离破碎,各种车辆不时挤作一团。由于这里是水库淹没区,新的都汶高速公路(都江堰—汶川)又正在修建,这段公路就只好将就着吧!
好在岷江还在自由奔腾,用哗哗的声音和翻卷的白浪,显示着它不羁的灵魂和奔放的豪情。
公路上突然出现一座标语牌:“阿坝人民欢迎您”、“努力把阿坝建成全国藏区第一州”,告诉我们已经进入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地界。阿坝面积八万平方公里(相当于半个河南省),人口八十多万,下辖十三个县,人口多者十余万(相当于我家乡一个稍大点儿的乡镇),少者则只有三五万。阿坝州成立于一九五三年,去年刚刚举行过建州五十周年庆典。
随着地势的抬升,海拔迅速超过了一千米,脚下的岷江变得更加狭窄,弯道更多,水流更急;两岸崇山峻岭,草木繁茂,郁郁葱葱。成都平原已被抛在身后,川西北高原向我们挺起了胸膛。
二、汶川和茂县:古老的羌人家园
素有阿坝州南大门之称的汶川,是进入阿坝州的第一个县,又是一个羌族聚居区。它因汶水(即岷江,古时汶、岷通用)而得名,北周时始名汶川县,距今已有一千四百多年的历史。这里地形复杂,动植物资源丰富,有著名的卧龙自然保护区和全国独有成片分布的野生珙桐林。
汶川县给我印象最深的一个乡镇叫漩口。据说这是全阿坝州唯一一个以工业为主的乡镇,阿坝州水泥厂、铝厂等大型工业企业都设在这里,因此污染相当严重,视线所及内的树木和房屋,全都披着一层灰白的粉尘。由于这里是紫坪铺水库的淹没区,居民和企业大都已经搬迁,剩下一片荒芜的情形。漩口有岷江的一条小支流注入,在两江交汇处的岸边台地上,还立着一座回澜塔,砖制,六方形,建于清道光年间,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据说还是璇口一景。
汶川县城叫威州镇,文化教育发达,威州一中是全州学子向往的学校,每年州文、理科高考状元都出自这里;阿坝州的最高学府——阿坝师专也坐落在城边的岷江谷地上,并排几幢新建的大楼,十分醒目。
汶川过去是茂县。茂县是全国最大的羌族聚居地,旧名茂州,自唐代一直沿用至民初,后改为县,解放初期还在这里设过茂县专区。茂县县城和汶川一样,都是前临岷江,后靠大山,213国道也是其惟一的城市主干道,与之垂直相交的几条的小街道,像树杈一样分开去,既窄且短。但汶川还同内地的县城一样,沿街多机关、单位、商铺,而茂县的宾馆、饭店明显增多,从县城沿岷江河谷一直延伸至很远。可见这里已经开始靠旅游吃饭了。
在茂县吃过午饭,已是下午两点。过去茂县县城,发现车窗外最大的变化,就是两边的山岭开始荒芜起来,甚至许多地方都是光秃秃的不毛之地。究其原因,一是这里的树木以前几乎被砍伐殆尽;二是海拔已升高至2000米,节令也到了冬天。险峻陡峭的山岭上,纵横交错的小径泛着灰白色,旁边又没有植被遮掩,显得十分醒目;行走其上,肯定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显然,这些山径,都是居住在高山之巅的羌人出入的必经之路。羌族,这个具有悠久历史的古老民族,这个曾经在西北大陆上茨意驰骋的强悍民族,这个曾经与匈奴、鲜卑并称“五胡”之一的英雄民族,如今,却只能深藏在这偏远的岷江上游流域,地不过四县,人不过二十万。呜呼,世事变幻,白云苍狗!
据介绍,羌族至今仍保留着原始宗教,盛行万物有灵的图腾崇拜,尤以白石和白羊最为尊崇。传说羌族刚到岷江流域时,与当地土著的战争中屡战屡败,后受神灵指点,搜寻山中白石作为武器,最终战胜敌人,在此立稳脚跟并得到发展。羌族只有语言而没有文字,据说原来是有文字的(这一点非常可能),都写在树皮和树叶上,由最受尊敬的老者保管。一天这位老者外出忘记锁门,回来后发现所有的树皮和树叶,都已被家中的白羊吃个精光。从此,羌人就认为白羊最有学问而倍加尊崇。我们沿途所见的房子,虽然大都是现代式样,但四角都有白色石头垒成的三角形小塔,墙壁上绘着各种各样的羊的图案,色彩十分鲜艳;一些人家的门前还挂着羊头骨,长而弯的两只羊角,在无言地诉说着古老的传说和故事。
真正原始的羌族建筑大都位于山腰和山顶。这大概与他们不停的迁徙和征战有关:居高可以望远,能及时发现敌人;居高有利躲藏,能有效保护自己。我们路过一处真正的古朴的羌寨,大概有五六户人家。所有的房屋全都用很小很薄的片石筑成,由下往上明显收缩,或高或低,错落有致。据介绍,羌人房屋以三层最为多见,下层为牲畜圈舍兼堆放农具等杂物,中间住人,上层存放粮食、干菜、干肉。窗户外小里大,既透光又防寒,且具有碉堡的某些性质和功能。
三、“东方庞贝城”叠溪
岷江峡谷地处青藏高原边缘,是一处年轻的断裂带,地质构造复杂,岩层多为页岩和砂岩,风化、破碎严重,泥石流、山体滑坡和岩石崩塌等地质灾害现象经常发生,历史上还多次发生过强烈地震。我们所走的这条公路,最危险的不是弯多坡陡,而是山体滑坡;据说有经验的司机,雨季行驶时都是一面朝前看路,一面向上观察着山体的变化,以便在巨石滚落下来之前,能及时刹车。
叠溪就是一处著名的地震遗址。它位于茂县较场乡的岷江岸边,历史上曾是川西北的一个军事重镇和商品集散地,还在此设过州、县。上世纪三十年代,这里发生一次7.5级强烈地震,台地下陷,山体滑落,致使千年古城顿时化作乌有,三千军民无一生还。地震后古城残存一角,至今仍保持原样,成为世界上惟一保存完好的地震毁灭的城市遗址,被誉为“东方庞贝城”。当时从山上崩塌而下的大量土石,将整个岷江河道堵塞,形成两个罕见的高山堰塞湖,这就是叠溪海子。
站在岸边放眼望去,阔大的湖面风平浪静,几只快艇来回游弋,被激起的波浪化作涟漪,四散开来,远近山峰的倒影跟着一阵晃动;谁能想象得到,这就是水流湍急的岷江?谁能想象得到,这里曾是一处繁华的城市?岸边众多的商贩,在不停地吆喝着招揽游人,算是当年气象的一点遗存吧!
四、高原上的古城和村寨
松潘已是川西北高原的腹地。汽车一驶入县城,就看到一段颇具规模的城墙,中间城门上两个大大的颜体“松州”。这就是松潘古城了。松潘为川西北地区的门户之一,自古就是一处重要的军事要塞。唐初这里作为前线地区,曾见证过唐太宗和松赞干布的军队无数次的厮杀激战。明清时期在这里大规模建造城池,城墙以糯米、石灰和桐油熬制的灰浆勾缝,坚如铁壁。城门皆以长方条石券拱而成,其外又建有翁城。今天松潘多回族,就是建城时从西北地区迁来的回族工匠的后代。
可惜这样一座气势恢宏的古城,在抗战期间被日军炸毁,仅存南门翁城。我们所见到的城墙,就是在其遗址上重新建造的;新旧之间界限分明,令人生发无限感慨。
当多少次从电视和照片中见到的高原风光,终于毫无遮掩地呈现在面前时,我的心开始激动起来。这里地面平缓多了,道路顺直多了。奔腾的岷江变成了一条小溪,在宽阔的河漫滩上温顺地流淌。枯黄和发白的草原上,偶见一群黑牦牛散漫地走来走去。远处的雪山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几分圣洁的意味。天空更高更蓝,云彩更低更白。——我开始感到语言的痛苦,语言只能说明景物的形状,而根本无法描摹心灵的悸动。
路旁不时出现藏民的村寨。这些村寨多不过十户,房子也比较集中;少则只有一两户,用木栅栏简简单单地围成一个院落。没有想象中的帐篷,都是一些木屋,屋顶和外墙上绘着色彩鲜艳的线条和图案,映着蓝天白云,十分醒目(据说是去年为迎接在阿坝州举行的旅游发展论坛,由当地政府补贴一部分资金,将公路沿线的村寨重新粉刷一遍)。院子中立着一个高高的、长“A”型的木架,两侧整齐地披挂着厚厚的干草,这是为牛羊准备的冬季食粮。红、黄及其他各色的经幡,在空中随风而动,尽职尽责地向诸佛传达着藏民们的敬畏和祈祷。
松潘县城过去是两个镇子——川主寺和漳腊。这些原来只有十几二十户人家的小镇子,现在都靠旅游发家,尤其是川主寺,处于通往黄龙等公路的十字路口,宾馆饭店极多。漳腊的一段公路,竟十分罕见地笔直,原来民国时期这里是国民党的一个军用机场;刚刚建成的九黄机场也位于附近,这是我国继拉萨之后海拔第二高的机场。
漳腊还有一座被藏民称为小西天的寺庙,叫尕米寺,坐落在一个背靠大山的空旷地上,看起来刚刚修葺过,艳丽的色彩分外夺目。
五、来到岷江源头
夕阳西下,天际尚留最后一抹余晖。我们在经过将近一天的跋涉之后,终于来到了岷江源头——弓杠岭。这也是我们此行的最高点之一,海拔超过三千五百米。公路边上,立着一块不规则形状的石碑,上书“岷江源”三字,四川省委书记张学忠的墨宝;一条两三米宽的小溪从旁边潺潺流过。陪伴了我们一路的岷江,在这里走到了它的尽头。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岷江都被当作长江的正源。它就是从这里的雪山森林中流出,在群山的阻挡中左冲右突,一路上接纳众多支流,奔腾咆哮,一泻千里,从川西北高原流到成都平原,造就了天府之国的富饶。
在弓杠岭开始见到我们的藏族同胞,他们手里拿着说不出名目的物什,向你低声推销,受到拒绝后便恶语相加。“岷江源”石碑前,两条直木上棚着几根小木棍,这应该是“岷江第一桥”了吧?谁要是从上面走到石碑前照张相,就必须付给他们一块钱。
天色已晚,海拔又高,车外的气温很低;我们赶快钻入汽车,离开弓杠岭继续前行。
此后便一路下行。夜色苍茫中,我们进入了九寨沟县。这里过去属松潘县管辖,1953年析置南坪县,后也跟风更名为九寨沟县。由于海拔降低的缘故,九寨沟县的植被也由高山草甸变为针叶林;道路又曲折和起伏起来,其中有一处叫做“九道拐”。晚九点,我们终于抵达今天的住宿地——比邻九寨沟的漳扎镇。
六、九寨沟的另一道风景线:藏羌风情表演
第二天,我们来到“童话世界”九寨沟,亲身感受了它的美丽与神奇;晚上,又到容中尔甲演艺中心,观看了藏羌风情表演。
藏族,我们以前都通过电视等形式,领略过他们高亢的歌声和奔放的锅庄舞;而对于羌族,则几乎没有任何感性的东西。那晚,身着漂亮的民族服装、身材窈窕的羌族姑娘,用优美的“莎朗姐”舞动着少女的风情;六位年过花甲的老人,用独特的羌族多声部唱法,把人们带到那个不停迁徙的高山部落;六孔双管双翼的骨制羌笛中,流淌出在中国历史的天空中多次回响过的天籁之音……一切都令人长久回味。
这个演艺中心有自己的艺术团,已经成功推出容中尔甲、高原红三姐妹等歌手,还多次在中央电视台青年歌手大奖赛等全国比赛中获奖。那晚的上场者中,就有电视剧《尘埃落定》主题歌的演唱者拉姆、获得西部民歌大赛银奖的六位老人、全国“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枝花”活动中推选出的羌族金花。
从演艺中心出来,竟下起了丝丝细雨。大家都很担心,恐怕第二天大雪封山,上不了黄龙。
七、从漳扎到川主寺:美丽曼妙的冰雪世界
从九寨沟去黄龙,先要回到川主寺,这一段都是旧路;只不过来时大部分是夜晚,无法看到更多的风景。
昨夜雨下得好像并不大,早上是很好的太阳。漳扎的地面湿湿的,公路两旁的草木结了一层霜,昨天还是绿色和灰色的山体,现在都披上了一层银装。越往前走,海拔越高,霜也越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白霜变成了积雪,亲密地压在树枝和野草的身上。整个山上、山下都变成了一个冰雪世界。
有人要求暂时停下一会儿,以便下车欣赏和拍照。司机师傅说,等着吧,美景还在后边呢!
前边出现了堵车,我们从汽车上跳下,开始融入这美丽曼妙的冰雪世界。路边不知名的灌木,有的低矮地丛生着,被大雪完全覆盖起来;有的伸着长长的枝条,与东北地区的雾凇像极了。半山上挺立的松树,枝干坚强地从大雪的重压下突围出来,给这洁白晶莹的世界,增添了几处深色的点缀。连绵的山峰将刚刚升起的太阳几乎完全遮住,只有远处雪山一角沐浴在晨光中,反射出金色的光芒。我以前老是疑惑,为什么藏族歌曲里经常歌颂“金山”,现在突然明白了:那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即的光辉,反衬着湛蓝湛蓝的天空,确实容易使人产生一种敬畏心理。
公路上的雪被汽车碾压融化,又重新结成冰;人站在上面摇摇晃晃,小心翼翼地挪动,不敢迈出一大步。跟在我们后边的一辆旅游车,还没有停稳,就开始下滑;司机急忙把棉袄、棉被填在后轮下边,又吆喝着乘客从后边顶住,最后找来几块石块,才避免汽车翻倒在路边河沟里。
八、永远挺立的红军长征纪念碑
将近中午,我们又回到了川主寺。川主寺是一个十字路口,213国道南北走向,往东是去平武县,中间经过黄龙;往西则是茫茫的大草原,也就是当年红军长征爬雪山、过草地的“草地”。一九三五年红一、二、四方面军会师的毛儿盖,就位于附近。
我们就餐的饭店,就在红军长征纪念碑碑园隔壁。吃过午饭,趁司机师傅修车的空当,我沿着碑园转了半圈。园名是邓小平所题,园子很大,基本还是一片旷地。高大的红军长征纪念碑,立在园子中间的一个小山头上,顶端一位红军战士昂首挺立,双臂成V型,一手举花,一手举枪。据介绍,这座纪念碑底座为汉白玉贴面,三棱柱的碑体为铜贴面,每个立面的上方都镶嵌一颗红五星,象征着红军三大主力的会师。
遥想当年,长征队伍从锦绣江南一路跋涉,一路激战,千里迢迢来到这人烟稀少的高原地区,刚刚翻越一座座高大的雪山,又要走向一片片布满陷阱的沼泽草地。多少坚强的身躯倒在路上,多少年轻的生命走到终点。伟哉,人的意志!大哉,人的力量!
碑园的大门口放着一张破旧的长桌,上面摆着一个“售票处”的小纸牌儿,后面趴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不远处,当作围墙的铁栏杆里面,一位老婆婆喊住我,说如果上厕所的话,可以不用买票从一边进入。我告诉她时间太紧张,不能进去,她又热情地向我推销起各种银器和鞋垫。
九、翻越岷山:站在雪山梁子上远眺雪宝顶
从川主寺到黄龙,大约五十公里的路程,中间必须翻越岷山。岷山位于青藏高原东部边缘,北起甘肃岷县,南至四川茂县,号称“千里岷山”,故毛泽东《长征》诗中有“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
沐浴着午后的阳光,我们开始翻越岷山之旅。盘山公路不停地转着陡弯,汽车在急剧上升;刚才看起来还高高在上的山峰,逐渐开始平视,开始俯视,而更远更高的山峰又在不断涌现。近处山坡上,稀稀拉拉地点缀着一些深灰色的灌木丛;由于积雪融化的缘故,和远山的洁白晶莹相比,它们一片斑斑驳驳的样子。
当我们乘坐的汽车行至一段背坡路时,前面一辆汽车在转弯时突然下滑,尾灯已经挨着路边的栏杆;过去这不足半米高的阻挡,下面可就是万丈深渊哪!见此情景,后面的大小车辆都陆续停了下来。我们的导游开始极力描述前面的路途之危险,动员大家不要前去。一时我们也犹豫不决,毕竟,再美丽的风景,与人的生命相比也不足万一呀!
但最终我们还是继续前行。其实危险的路段已快到尽头,再转过两个弯,就是此行的最高点——海拔四千米的雪山梁子,之后就全都是阳坡,积雪全部融化,路面非常干净。经过雪山梁子时,除了右前方的雪宝顶外,其余三面山峰都已经向我们俯首。雪宝顶为岷山主峰,海拔五千五百八十八米,也是阿坝州四大神山之一。由于急着往黄龙赶路,汽车没有停下,我只好从车窗内隔着玻璃照了一张雪宝顶的尊容。
等再站到雪山梁子,是从黄龙归来的路上。其时已是晚上六点,我们中原地区早被夜色所笼罩。而这里地处西部,存在一点儿时差,加之海拔又高,四周全是雪山,天空依然十分明亮。远处耸立的雪峰,站成一排,形状与金字塔非常相似;中间那座高出一头的,就是雪宝顶了。由于没有明显的参照物,空气的透视性又好,雪宝顶看起来并不太远,也不太高。而实际上,连它四周围拱着的山峰,海拔在五千米以上的就有十几座;其高其大,可想而知。而我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仰视高大的雪山,心中不免充满一种激动。
公路旁立着两块石碑,分别刻着雪山梁子和雪宝顶的海拔。两块石碑中间,是一个乌眉乌眼、头顶烂布条的雪人;旁边站着几位无良藏民,像在岷江源头一样,以此为借口索取照相费,不过翻了一番,两块钱。
我们从岷山下来,又经过近四个小时的行程,抵茂县住宿。路上偶尔经过一处城镇或村庄,只有星星点点的几处灯光,全不闻人声,静谧至极。
十、最后的岷江
第四天早晨,从茂县启程返回成都,一路沿岷江顺流而下。刚出茂县时,四周被雾纱轻柔地笼罩,两岸的青山隐隐约约。越往下走,雾越大越浓,最后将远近山峰无情地遮盖起来,反而更显出山的伟岸高大。
这一段地区正是川西北高原向四川盆地过渡的地带,地势相差非常明显。岷江的流势越来越大,水声越来越响。巨大的落差为发展水电提供了良好的条件,沿途大大小小的水电站工地,一个挨着一个。
到都江堰时,大雾已经弥漫了整个山上山下,跟着又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因为时间和天气的关系,我们只到了都江堰大门,而没有进入景区。
雨中的都江堰十分冷清,我独自一人走过宝瓶口外的南桥,沿着岷江内江岸边的小路,向宝瓶口走去。湍急的江水从狭窄的宝瓶口内流出,一路怒吼着狂奔而来,气势令人震撼。
都江堰是岷江上、中游的分界点。离开都江堰,我们就同岷江告别,又回到了一马平川的成都平原;再见到它时,是在乐山大佛的脚下,大渡河、青衣江在这里汇入岷江,共同浩浩荡荡地直奔长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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