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遥远的帕米尔,传来一阵阵悠远而嘹亮的鹰笛声,将我带到一望无垠、芳草如茵的塔什库尔干草原。一个牧人骑马走来,拨着手中的琴弦,琴声中充满无限深情,隐含着一丝凄凉和忧伤,忽而波动起伏,忽而高亢激昂,渐渐归于平静深沉,他轻轻拨奏,缓缓离去,在草原上曳着一个灰色的影子。紧接着,一群活蹦乱跳的年轻人来了,带来了欢快热烈的歌舞。时而顿脚,时而跳跃,脚步声响亮结实,身手矫健敏捷......沸腾的情绪到达了顶点。能歌善舞的塔吉克人呵,炫耀着绚丽多彩的节日盛装,在灿烂的阳光下旋转飞舞,歌唱他们幸福的生活。这是小提琴独奏《阳光照耀着塔什库尔干》带给我的梦幻,多年来,它一直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那群峰素裹、彩云缭绕的冰山,那溪水急流、绿草茵茵的草原,那服饰、装扮与帕米尔高原风光一样富有诗情画意、歌舞在云彩上的人们,令我无限神往。
乘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10月6日到达喀什。中途,来新疆挂职锻炼的老友士宝从阿克苏上车与我会面,他专程赶来陪我几天。7日,我们在喀什市内一边游玩,一边打听如何前往塔什库尔干。它离我们仅仅一天车程,几乎近在咫尺,伸手可及。问了几个出租车,讨价还价之后,还是要价一千多元,于是跟一位司机约定:第二天一早出发。想起在乌鲁木齐认识的广州小伙子小周,便发送手机短信,晚上,小周复机说也要去帕米尔,第二天中午可以赶到喀什,可以同行作伴,也分摊一下车费的负担,遂决定等他一起去。
我的计划,是从喀什出发,沿中巴公路南行,经疏附、阿克陶、塔什库尔干,到达中巴边境的红旗拉甫口岸,再原路返回。从地图上看,前面是没有公路了,如果可以沿叶尔羌河翻越红旗拉甫达坂,穿过阿孜尕拉,到麻扎就能上219国道,经库地、普萨,到叶城。后面,是沿着塔里木盆地边缘的沙漠公路,北上到阿克苏、库车、轮台,还是南下经和田、民丰、且末、若羌、米兰抵达库尔勒,我没有考虑,准备到时候再看情形而定。这天晚上,我的兴奋点都集中在帕米尔高原了,我查阅着随身携带的地图和资料,即将开始的行程,令我浮想联翩。
我梦绕魂牵的帕米尔高原,是天山、昆仑山、喀喇昆仑山、兴都库什山等山脉交汇的大山结,可谓岭峦交错,众峰入云。首先,进入眼帘的,应该是公格尔山和公格尔九别两座姊妹峰,它们同属西昆仑山脉,山体相连、联袂高耸。南面,还有峰顶浑圆、终年积雪的“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巍然屹立。这三座山峰是东帕米尔高原的著名高峰,海拔都在7500到7600米之间。何其渺小的我,站在它们脚下,仰望它们是何其雄伟,何其巍峨!
最令人神往的,是位于苏巴什草原上、慕士塔格冰峰下的喀拉库里湖,即“黑湖”。据说,白雪映衬下,深邃的高山湖水其色似墨。它还是一个变色湖,随着阴晴晨昏的变化,以五颜六色装扮自己:时而碧绿如翡翠,时而湛蓝如天空,时而黄如菊花满地,时而红似层林尽染,色彩倏忽变幻,面容神秘莫测,让人犹如置身仙境。相传,慕士塔格峰是一个慈祥善良的柯尔克孜老人,公格尔、公格尔九别峰是他的一双女儿,黑湖,是他看到女儿变成雪山后失手摔成两半的日月宝镜。我将在这日月宝镜里,照一照我风尘仆仆的脸,照一照我早生的华发。
我要在塔什库尔干——即“石头城”住宿一个晚上,它位于丝绸之路中道和南道的交汇点,历史悠久。说不定,我还可寻觅到法显、唐玄奘、马可.波罗等古代旅行家留下的足迹。从资料得知,它汉代时为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的蒲犁王都;唐代名“去曷盘陀国”,曾在此设葱岭镇,置“葱岭守捉”以备治安防卫。在塔什库尔干城南的峡谷,我要爬到那座海拔四千米的峻险挺拔、突兀高耸的山头,那丝路南道上的咽喉,看看上面名叫“公主堡”的古城堡。我也将听到玄奘经过这里时曾听过的一个动人故事:一位汉族公主,在出嫁波利斯国王的途中,因战乱遇阻,在此孤岭危峰住下,严密警卫的情况下,公主却有了身孕。公主贴身侍女说,每天中午,有一个俊伟男子,从太阳中骑马下来与公主相会。迎亲使团十分惶惧,无法复命,就在孤峰上筑城。公主至期产子,长大被拥立为王,成了这片地区的统治者。所以国王自称“汉日天种”,因其是汉族公主与太阳神结合而生的后代。我要结识结识“汉日天种”的传人,看他们是否与我还有血缘亲和之力。
在此行的后半部分,我将瞻仰高大雄伟的乔戈里峰,它是喀喇昆仑山脉的主峰,也是世界上第二高峰,国外又称K2峰。与它紧密相连地排列着四座8000米以上的世界级著名高峰,世界上14座8000米以上的高峰,在这里就占了近三分之一,7000米以上的高峰有20多座。想一想,想一想啊,都觉得蔚为壮观,十分过瘾。
于是,10月8日,用了整整一个上午,打电话咨询、联络边防证件的办理事宜。中午一点钟,小周到了,我们叫来出租车,一起去边防局。值班的是一位女士,说早上八点接到命令停办边防证,无论我们怎么恳求,她就是“铁面无私”,不肯给开小小的一纸证明。我不甘心就此退却,回到喀什地委招待所,又让老友士宝找到喀什农牧局的关系,也无济于事。无可奈何,只好随士宝乘四点十分的火车赴阿克苏,怏怏不乐地离开了喀什。后来,才知道,是美国攻击阿富汗的战火,打破了我畅游帕米尔的美梦。嗨,这到处充老大、败兴该打的美国佬呀!我只好在想象里神游帕米尔了。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做一回冰山上的来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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