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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风雨中镇定指挥航船的冈那尔 |
哥德堡号开始建造后不久,瑞典东亚贸易公司就已经在考虑船长的遴选问题了。无疑,哥德堡号的船长要有丰富的航海经验和良好的航行记录,另外,考虑到这艘船要途经许多国家,其间一些国家元首还要登船,因此船长必须熟悉一定的外交礼节并有比较好的自身形象。
当哥德堡号下水在即,东亚贸易公司正式面向北欧招聘船长,前来应聘的有四五十人,可以想象,能成为这艘全球媒体瞩目的“梦之船”的船长,是每一个海员终生的荣耀。但是,在这四五十个候选人中,东亚公司在初选中凭简历就淘汰了一半,原因很简单,据说有些报名者连大海都没见过,这样的报名者热情可嘉,但让他们当却船长却实在不现实。
下面的筛选工作就细而又细了,东亚公司经过了无数次的考察、面谈以及与专家组的论证,最终于2004年秋天确定了两位船长分别负责不同阶段的航程:一位是挪威籍的冈那尔·西尔弗伯格(Gunnar Silfverberg Utgaard),另一位是瑞典籍的皮特·卡林(Peter Kaaling)。哥德堡号启航以来,我们的船长一直是冈那尔·西尔弗伯格,皮特·卡林先生将在南非与冈那尔交接;同样,回程中两位船长也是先后轮换。
冈那尔身高一米九,头发和小胡子都呈金黄色,面庞消瘦,目光明亮而深邃,用一位女士的话说,他的眼神有几分忧郁,也就更增添了魅力。在哥德堡号上,男船员都觉得他很棒,女船员都觉得他又帅又酷。
在老哥德堡号的年代,东亚贸易公司的船长可是美差,即便有些危险,但薪水非常高,据史料记载,最初,一位船长的月薪是100银克朗,而当时瑞典一个木匠师傅在岸上干一个月也挣不到10个银克朗,后来船长的薪水还在不断提高,实际上,船员们常年漂在海上,只要中途靠岸时不去吃喝嫖赌,这笔钱是基本不用动的;同时,船员们还被允许挟带私货,也就是说大家可以在用自己的钱在中国买些货物随船带回来,这样一来,从贩私货挣到的钱比固定的薪水还要高几倍。
似乎没有船员知道,今天的东亚公司为这段中国旅程付给每位船长多少钱,但有一次冈那尔对我说,他当一辈子海员只是因为热爱航海,肯定是发不了财的。
1953年,冈那尔出生在一个挪威渔民的家庭里,他的父亲在当地很有威望,家中经常高朋满座。冈那尔家里的亲戚大都是渔民或海员,但父亲并没有要求儿女们一定要子承父业,而是鼓励他们选择自己喜爱的工作。结果,四个孩子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冈那尔的哥哥现在是一位著名的挪威工会领导人;他的弟弟是一位牧羊的农场主,同时也活跃在当地政坛;他的妹妹是挪威皇家歌剧院的歌唱演员。
冈那尔很小的时候就向往海员的工作,因为他觉得,作海员可以让他去看看世界是什么样子,在当时,航海是实现这个梦想的惟一途径。十七岁那年,还是航海学校实习生的冈那尔如愿以偿地开始随船出海了,由于那时挪威的海运业非常发达,二十岁以前,他的足迹已经遍布除南极洲以外的六大洲。
冈那尔早年也到过中国,那是1974年,他随船在大连停泊了大半个月,这是他到目前为止惟一的一次到中国的经历,他说,那次经历是非常有趣而且难忘的。
1986年,三十三岁的冈那尔开始当船长,这在同龄的海员中是凤毛麟角;现在,冈那尔已经作了近二十年的船长了,而当年他在航海学校的同学们,据他自己估计,当上船长的只有百分之一左右。
沧海横流方显本色
许多西方海员认为,航行在海上,第一要祈祷上帝,第二要听船长的,可见一船之长的权威。我曾经问过冈那尔,您信教吗?他说,不,教堂、牧师、圣经这些东西都是给意志薄弱的人预备的。
二百六十年前,老哥德堡号的定员是一百二十人,而今天新哥德堡号每段航程只有不到八十个船员,况且今天的水手并不会比当年强壮,因此,缺失的那部分人力完全要靠现代化的通信导航设备和船长的正确决策来弥补。
卫星导航设备能够使大洋中的一条船永远清楚自己在哪里、附近有什么船只正在靠近、航程中是否有暗礁或浅滩,同时,天气预报会告诉你近期有没有风暴。掌握了这些数据,船长便会决定像挂几面帆,走什么样的航路这样的大政方针,由他的副手和水手长下达给普通船员去执行。
10月底,哥德堡号冲击西班牙西北部海域号称“风暴角”的“范奈瑞斯特角”。即便是在八十年代以后,“风暴角”附近也发生过多起船毁人亡的惨剧。29日凌晨零点,已经进入“风暴角”并距安全地带仅两个小时航程的哥德堡号突然收到天气预报:前方将有风暴袭来,冈那尔船长果断做出了转舵一百八十度的决定。转舵的指令还没有完成,风暴已经降临在哥德堡号上空,一面孤零零的三角帆在狂风肆虐下发出了凄厉的声响,仿佛要挣脱缆绳飞到九霄云外。刚刚还在遗憾功亏一篑的船员们开始由衷赞叹船长决策的及时。
接下来的一两天据后来冈那尔本人说是他启航后最艰难的时刻,因为天气预报表明,“风暴角”上气候条件仍然恶劣,而哥德堡号又必须在11月初冲过那里赶到维哥港为 “沃尔沃环球帆船赛”鸣炮发令,时间紧迫,即使条件险恶也只好启航。于是10月30日,哥德堡号离开了她停泊了仅一天的小海湾,再次冲向“风暴角”。
这期间,冈那尔船长一天会有十多个小时呆在甲板上,在我们的镜头前,他有时会做个鬼脸,有时会用最粗俗的词句咒骂天气,但更多的时候是在观察卫星导航数据、和大副或总机械师交谈、或是鼓励年轻水手。船长的制定的航路是,先驾驶哥德堡号向西进入西班牙远海,然后再转向南,也就是说在风暴角外面绕一个大圈子。当然,这也是有风险的。
11月1日清晨,剧烈颠簸摇摆了近两昼夜的哥德堡号终于越过“风暴角”,在维哥港抛锚,大多数船员在经历了两个不眠之夜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坚毅勇敢而不莽撞,这或许就是冈那尔在带领大家冲过“风暴角”时体现出的一个优秀船长的素质。
当哥德堡号完成了非常关键的第一段航程到达西班牙加迪斯,从欧洲各国赶来的媒体记者把冈那尔围了起来,纷纷询问他对这段航程的感受,冈那尔说:“启航后我们先后遇到了狂风、狂风、狂风和没有风,好在我们大家都很棒,这条船也很结实,所以今天她能够按时平安地来到你们面前。”
在哥德堡号启航的前一天,我和老沈在一位当地热心朋友的帮助下,从哥德堡市驱车一百八十公里来到冈那尔在瑞典的家,据他本人说,这是个典型的北欧海员的家,围绕一座两层楼的砖房是一片广阔的私人农场,农场上养了许多牛、羊、马和兔子。
在冈那尔家里我们还见到了他年轻的妻子和三个漂亮的孩子,并有幸听到了他们夫妇俩的爱情故事。1998年,冈那尔被派到一艘训练船上作船长,而船上当时二十七岁的丹麦大副帕妮拉后来就成了他的妻子。
由于婚后几年中他们接连有了三个孩子,帕妮拉不得不舍弃了她热爱的航海事业。
在老哥德堡号的时代,东亚贸易公司默许船长和其他在船上拥有独立房间的高级船员带夫人,免去了不少相思之苦;但现在,任何船员都不允许带妻子上船。11月中旬哥德堡号到达加迪斯,冈那尔的夫人带着他们两岁的小儿子专程飞来看望他。有一回,我们在加迪斯老城的街头恰巧碰到了冈那尔,他穿一身休闲西装,用一辆儿童车推着儿子,正满脸笑意地和妻子漫步聊天,真是潇洒极了。
明年二月底哥德堡号到南非后,冈那尔将回家休整半年,他说,他会自己动手扩建一下家里的房子,因为盖房子是他除了航海以外最喜欢做的事情。(文\图 邓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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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德堡号从瑞典启航的前一天,冈那尔与夫人和他们两岁的小儿子奥乐话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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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12月后,哥德堡号上圣诞气氛渐浓,船上准备了一个倒计时挂历,每天撕去一张,图为老工程师比亚尔6日在撕挂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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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班牙上船的63岁英国老帆匠菲利普·罗斯泰勒正在甲板上缝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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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准备试着挂上一面侧帆,这种侧帆已经有一百多年没人用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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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甲板上看着挺大一面帆,挂上去就显得小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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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钓上一条大鱼,等我们赶到时,鱼已经在案板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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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姑娘瑞纳特和邓武在周日联欢会上表演小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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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驾驶台前的冈那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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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间歇中,冈那尔在甲板小平台上读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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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邓武在采访船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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