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伊尔宾城是挪威斯瓦尔巴德岛上的一个小镇,仅有1000多人口,它位于北纬78度13分,已经在北极圈里,所以被称为“地球最北端的城市”。中国科考队在这里建立了中国第一个北极科考站。本报记者在此进行了一个多月的随队采访,发回了他在北极看到的环境污染状况。
在斯瓦尔巴德群岛一处冰川的高处,北京大学环境中心的朱彤教授采集了数个冰雪样本。“人类已经在北极熊体内发现热带地区的农药残余。这些农药污染是循着一条怎样的路线从万里之外的赤道附近迁移到北极地区的呢?如果我们能从中找出若干线索,对研究全球水、气环流和环境保护都将大有益处。”朱彤这样解释自己工作的目的。
冰上有尘埃
从20世纪80年代发现南极臭氧空洞以来,两极地区就日益面临人类活动的威胁。与南极相比,北极及其周边地区受人类活动的影响更大。以眼前这片朗伊尔宾地区的冰川为例,虽然地处北纬78度,远离欧亚大陆,但冰面上的降尘仍然非常严重。星星点点的黑色尘粒大大增强了对太阳辐射的吸收,在冰川表面融出一个个深达数厘米乃至10多厘米的小圆洞。消融的冰水在冰川上切割出一条条湍急的河流。
这些大大小小的烟尘和沙砾究竟从何而来?它与北极熊体内的农药残余同源?还是来自稍近一些的欧亚大陆?抑或就生自斯瓦尔巴德当地的煤矿?严谨的科学家们一时还难以得出确切的答案,性急的绿色和平组织却坐不住了。就在中国伊力特·沐林北极科考队到达朗伊尔宾的第七天,该组织的一队人马就搭乘“彩虹勇士”号帆船来到斯瓦尔巴德的斯维亚煤矿。他们手执煤块,亮出旗帜,坚决反对在斯瓦尔巴德开采和使用燃煤,认为它应当为近年来北极地区冰川的加速消融和全球变暖负责。
对绿色和平组织的激烈言行,斯瓦尔巴德邮报记者丽芙有自己不同的看法,“他们掌握的数据并不全面。在一些地方,冰川的确在加速消融;但在另一些地方,冰川却在加速生长,比如挪威大陆”。丽芙的观点得到了一些科学家的支持。他们认为,地球是统一联系的整体,如果仅看一时一地的变化,往往会犯“一叶障目”的错误。
北极旅游热
无论是在首府朗伊尔宾,还是在斯维亚和巴伦支堡,除了少数保护环境的海报,我们很少能在斯瓦尔巴德见到大张旗鼓的环保宣传场面。随着北极旅游越来越热,斯瓦尔巴德政府把更多的环保教育放在对导游的培训上。
一段时间内,对斯瓦尔巴德的生态环境威胁最大的是偷猎和采煤。原本在斯瓦尔巴德6万多平方公里土地上有1万多头驯鹿,但在捕猎最严重的时候,整个群岛剩下的驯鹿还不足200头。如今,在斯瓦尔巴德有3个国家公园,两处自然保护区,3个植物保护区和15处鸟类避难所,差不多一半的领土都处于严格的生态保护之下。在自然保护区内,不要说旅游,连科学研究都是严令禁止的。到目前为止,只有一名德国科学家被允许进入保护区内进行研究。
尽管煤矿老板罗伯特对科考队很热情,这一方面是出于对中国人的友好;另一方面也是向我们说明,他们已将煤矿的污染降到了最低限度,但我们还是保持了客观和冷静。应该说煤矿对当地生态环境的影响还是存在的,排放二氧化碳是一方面,它所排出的工业用水也在一定程度上污染了冰川。
旅游的影响
取代采煤业成为斯瓦尔巴德主要产业的是旅游业,大批观光客的到来给这里的生态环境带来了压力。在朗伊尔宾海滩,1988年曾有一具完整的鲸骨,10多年过去,它已经被旅游者们你一块我一块拿得一干二净。旅游业的威胁还不只这些,“最主要的问题是垃圾,”环境专员说。在斯瓦尔巴德,垃圾分类做得很细,可以降解吸收的就地掩埋,其余的统统用船运回挪威大陆,这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在朗伊尔宾,见得最多的是各种烟头。在商场、旅馆和酒吧门口,隐君子们吞云吐雾之后往往顺手一扔,实在有碍观瞻。为此,中国伊力特·沐林北极科考队曾专门开会,号召大家行动起来,把驻地附近的烟头全部清理干净。
刚到朗伊尔宾的几天里,常常会有海鸥光顾我们厨房的窗外。海鸥们在窗台上驻足休憩,一点也没有怕人的意思。为了表示中国人的友好,有同伴向它们抛掷食物,它们很挑剔,除了吃一点米饭,只享用新鲜的肉食。喂了几天后,我们便受到警告:不能再向海鸥抛投食物,因为它会产生依赖性,逐渐丧失独立捕食能力。
不落的太阳照耀着北纬78度13分、东经15度30分的朗伊尔宾海滨。天空很纯净,海鸥在水面轻快地飞翔。海面上,偶尔会有点点油渍点缀其间,那是远洋巨轮留下的痕迹。一面是对地球上最后一片净土的精心呵护,一面是人类认识自然、开发自然的勇敢脚步,两者在这静悄悄的北冰洋上进行着一场不动声色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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