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祖善的音乐缘
缘续
旋律化作时光和生命,化作童年和往事、苦难和欢乐,以至永不磨灭的记忆。“文革”结束了,那支久违的指挥棒重又握在卞祖善的手中。
1980年,法国总统德斯坦访华,中央芭蕾舞团演出了法国古典芭蕾舞剧《希尔薇娅》。卞祖善与演员紧密配合,鲜明地塑造了多情的希尔薇娅仙子,善良的牧羊人、阿蒙达,奸恶的黑神与仁慈的爱神,典雅优美的音乐旋律在舞者的脚尖间滑动,手臂上飞扬。演出受到德斯坦总统一行的热情赞扬。
或许苦难才是人生真正的财富。卞祖善的指挥艺术日臻完善成熟:严谨细腻,在忠于原作的基础上又不失个人风格,将自己内心的情感体验融入音乐的再创作中,使音符富于生命的感受,承载来自心灵深处的倾诉。华盛顿表演艺术协会的负责人考尔曼称赞卞祖善“艺术修养博大精深,手法洗练,节奏明朗,对音乐提出的要求明确,并且总能达到他预期的效果”。
他的大学时代指导教师杨嘉仁教授的话影响了他的一生:“成为半个演奏家,半个声乐家,半个作曲家,一个当然的音乐理论批评家和音乐社会活动家,才称得上是一名真正的指挥家。”
学生时代,他曾梦想成为一名像李斯特、拉赫玛尼诺夫那样的全才音乐家,即成为一名出色的钢琴家、作曲家和指挥家。但他的左手第四五指畸形,天生不能独立运动,成为钢琴家的美梦破灭了。 在作曲方面他也有过一些尝试,在音乐学院附中首届毕业生音乐会上,全班唱了两首毕业歌:一首是聂耳的作品,另一首则是他的创作。
“文革”之后,人们常说:把过去的损失夺回来。然而,时光不可能失而复得。惟有努力把握未来,并做时间的主人,才不致虚度年华。鲁迅那句“许多事要赶快做”成为他时时的鞭策。他指挥复演了舞剧《天鹅湖》、《鱼美人》、《红色娘子军》;指挥首演了《希尔薇娅》、《堂吉诃德》、《祝福》、《林黛玉》、《杨贵妃》、《罗密欧与朱丽叶》等十余部舞剧。此外,还录制了舞剧音乐《布衣女儿》、《菊豆》。这期间他在美国、英国、前苏联、瑞士及菲律宾等国的指挥演出活动也获得成功。
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他为海内外各种报刊杂志撰文,发表音乐评论,普及音乐知识。与此同时,他还深入到许多大、中院校和机关团体、科研单位,进行交响乐的普及工作。有一位大学生听了他的讲座后来信说:“即使是阳春白雪,只要有好的指导,也能被下里巴人所接受。”
据说,目前世界上没有一个交响乐团能够自负盈亏,都是依靠国家或企业财团的财力支持。而我们国家眼下没有更大的财力为严肃艺术“输血”,乐团要想生存和发展,只有寻求社会的支持。
1991年,卞祖善在《中华工商时报》上撰文,大声呼吁:“交响乐需要社会的支持。”他袒露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让乐队“出嫁”,走出由国家养活的旧框框,到市场上去找“婆家”。
他四处奔走,历尽苦辣酸甜,终于梦想成真。1993年6月,经卞祖善多方洽谈,深圳空港与中芭乐团“联姻”。
此举成为当时音乐界、新闻界议论的焦点,一时间,褒贬纷扬。对此,卞祖善很是坦然:“如果一个乐队长期不排练,不举办交响音乐会,水平必定下降。不管怎样,生存是第一位的。”
现在看来,这是严肃音乐走出困境、寻求生存的有效途径。
如今,中国的指挥事业、音乐事业正在与国际接轨。“这是个一日千里的时代,这是个人才辈出的时代,我要尽力当一个好的过渡。”
面对这个时代,卞祖善感到兴奋,感到眼前一片光明。他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如今我已年逾半百,我好像是20世纪中国现代乐坛上的“堂吉诃德”,对未来始终充满着梦想和希望。在经受种种艰难曲折之后,不论成败与得失,仍然会振作起精神,重新踏上征途,决心为自己热爱的音乐事业奉献出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