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以来,哥德堡号一直沿法国西海岸南行,24日我们驶过了法国与西班牙的边境,转而沿西班牙北部海岸线向西行驶。
在西班牙,哥德堡号有两个重要的停靠站,一个是西海岸的维哥港,一个南部的加迪斯港。11月3日,环球帆船赛将在维哥港举行,按照预先安排,哥德堡号将为这次帆船赛鸣枪发令,因此,哥德堡号必须在11月2日之前赶到维哥。
摊开欧洲地图,会看到西班牙与葡萄牙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大致的四方形,在这个四方形的西北角上,海岸线走向迂回曲折,而这一带海域的天气情况也瞬息多变,经常有突如其来的风暴,即便是在相对平静的天气里,风力也常常达到六七级。
25日和26日两天,哥德堡号挂着半帆,缓缓地行驶在西班牙北部海域。实际上,船长一直关注着天气预报。一天晚饭后,大家在甲板上散步,船长指指美丽的夕阳说,这儿很不错吧,可你不会想到那个西班牙西北部的“大拐角”上这两天一直有九级风!所以我们只好在这里漂着,一旦风小了再尽快冲过去。
27日午饭后,船长集中全体船员训话,他说,天气预报说,那个“大拐角”上的风明后两天会小一些,所以我们决定今天傍晚开拔,争取用一到两天时间冲过危险地带。他说,这两天大家不论班次,在紧急情况下必须随时听候指令行动。
28日早接近中午的时候,一艘深灰色的驱逐舰向我们驶来,这是哥德堡号启航后我们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到军舰。一位水手长笑着喊道:伙计们,快去拿枪呵,要开战了!他的话引起甲板上的一片笑声。结果,这艘军舰驶到距哥德堡号一公里左右慢了下来,然后转舵开走了。
晚饭前,炮舱的饭桌上竟然破天荒铺上了雪白的桌布,随船进行科学实验的哥德堡大学博士生艾玛和几个女孩正在用蓝色的餐巾纸叠纸花,我不禁上前问道,今天是过节吗?艾玛说,今天有一个船员过四十岁生日,所以大家来布置一下,“而且,”艾玛高兴地说,“今晚有好吃的――鹿肉,是这位船员上船前自己打的鹿,留了最好的那部分肉带上船专等今天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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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线不太好的炮舱里,过生日的奥乐赚到不少女船员的拥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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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号过生日的奥乐小腿上纹了一个“蛇”字 |
大家告诉我,过生日的这位船员名叫奥乐·布罗丁,我眼前马上显现出那个脸膛黑红,个头中等但非常结实的船员,他第一次引起我的注意是在两天前,当时我发现他的右小腿上文了一个大大的中文字“蛇”。六点钟,奥乐在几个小伙子簇拥下进了炮舱,全体瑞典船员唱起了一首歌,听不懂,估计是瑞典的生日快乐歌。接着,几个姑娘抢上前去帮奥乐解下了工装上的安全带,拉着他在中间的桌子上坐下,又有大师傅为他端上了一大盘鹿肉和一盘特意做的蛋糕。奥乐忙不迭地说:“谢谢,谢谢,你们太好了,我真想象不出这个世界上还会有更好的方式来过四十岁生日了!”难得的是,他这番话是用英语说的,我知道他是考虑到了我们这几个在场的中国人和西班牙人。接着,许多船员向他赠送了小礼物,因为事先不可能有准备,礼物大都是巧克力或可乐这样的带上船的零食。我和老沈送给奥乐一小罐茶叶,算是礼物里最高档的了。
十点钟的时候,我又一次爬上甲板,感觉四面黑漆漆的,等眼睛开始适应黑暗,首先看到两侧船舷外是翻滚着的白色海浪,头顶是满天的星斗,看来虽然风大,天空倒还是很晴朗的,接下来,我看到哥德堡的桅杆在星空的背景下大角度地晃动着。
忽然听到有人叫我,向着叫声摸过去,竟是奥乐在一组工具箱上坐着休息,他再次谢过了我们的茶叶,说没想到收到的生日礼物里还有地球另一边来的中国茶叶,真让人高兴。我说,正巧,说到中国,我看到你小腿上有一个中国字“蛇”,为什么要纹这个字呢?他笑着说,因为我是属蛇的呀。原来如此!我在黑暗中掐指算算,果然四十岁的人属蛇。过去我遇见过许多知道自己属象的美国人,看来欧洲大陆也不乏中国文化的发烧友。奥乐告诉我,他是斯德哥尔摩郊外一个小镇上的园艺师,属于个体户,平常很忙,因为如果不多找活干,收入就会成问题。他从小喜欢航海,曾和朋友驾着小帆船到过欧洲不少国家,他说,这次哥德堡号梦幻一样的旅程,他即便两个月不去挣钱,也要来参加。
午夜十二点是两个小组的交接班时间。我和老沈又走上甲板,看到两个小组的三十多个年轻水手照例集中到了后甲板上,即将下班的一组人已经稍稍显出疲惫。猛然间,桅杆上的几组大灯全都亮了起来,紧接着,船长走上甲板,边扣风衣扣子边用飞快的语速向大家讲着什么,所有人的表情随之严肃起来,我身边的一位水手对我解释说,刚刚收到天气预报,“范奈瑞斯特角”马上有风暴到来,船长决定转向一百八十度!似乎是要验证天气预报,人们猛地听到甲板上空传来一阵凄厉的声响,原来是我们头顶的三角帆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得筛糠般地抖动,似乎转眼间它就会扯断缆绳飞上天去。船长、大副和两个水手长几乎是同时发喊,不用翻译也能猜到是命令把这面帆降下来,与此同时,早有一位水手将系着这面帆的缆绳从船舷解下来,大家排着队拉缆绳,用了大概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就把这面呼啸着的三角帆降了下来。紧接着,所有水手又在两个水手长的指挥下分别奔向甲板前部的两面三角帆,先后把它们安全地降了下来。在整个过程中,甲板上狂风的咆哮让人感觉好像船舷旁有一架巨型喷气客机正待起飞,间或还能听到几声短促尖厉的鸣叫声,原来不知何时,船的两舷已经聚集了上百只白色的海鸥,它们上下翻飞着,近得仿佛走过去伸手就可以抓到一只。
转向完成后,风声听上小得多了,船长将两组船员集中到后甲板,讲了几句,大意是说大伙干得都很棒,现在主要操作完成,丽莎那一组可以下去休息了。不知不觉间,船的两舷聚集的海鸥更多了,阵阵尖叫清晰可闻,我不禁问丽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海鸥围着我们,丽莎笑着说,因为我们开着大灯,它们把我们当成了渔船,以为可以在跟着拣两条鱼吃呢。(文图\邓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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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10月24日哥德堡号驶到西班牙近海,船上五个西班牙船员的手机通讯不再是国际漫游,因此甲板上经常可以看到他们打手机的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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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年龄最小的船员苏珊娜傍晚时分在甲板上用电脑写日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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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驶近“风暴角”的傍晚,甲板上的船员们在甲板上向水手长学习打水手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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