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蜂非彼蜂 我们的车沿着伐木工人开出的小路摇头晃尾的行进,车里的颠簸已经成为我们每天的必修课。 大家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行车的方式。一点也不耽误看风景:天山深处,树木茂密,水草丰沛,山花烂漫,野蜂飞舞。路边不时有一排排白色的蜂房,养蜂的人像蜜蜂一样在蜂房边忙这忙那。专家告诉我们:“天山一带,有一种当地特有的蜜蜂——黑蜂,目前它已成了濒危物种。” 停车采访养蜂的人,专家走到蜂房边,“老乡是本地人吗?” “俺河南的。” “河南人,都跑到这儿来啦。你这蜂不是当地的吧。” “不是,俺从南边带来的。” “这里不是不让外地养蜂的人来吗?” “没听说,一路上不都是养蜂人吗?” “黑蜂,你知道吗?” “黑蜂,听说过,早就没了!” “怎么没了?” “那蜂干不过俺们养的蜂,早没了!” 专家一脸的无奈和尴尬。 汽车再向前走,山势开始变得险峻,树林逐渐稀疏,一种浑身长刺的植物满山遍野开着紫红色的花,专家介绍:凡是出现这种植物的地方,就说明这里的草原和山林开始退化,它是草原植被退化的标志。这种植物叫裂叶风毛菊。主要生长在荒漠草原地带。 这种植物生命特别顽强,它还有一种开疆扩土的本领,有它的地方,其它植物很快就枯死了,空出的地方它随即取而代之。 山之骄子——北山羊 地势上升得很快,幸亏我们开的是越野车,不过走这样的路,车也真够呛的。 车几乎始终在爬坡、加大油门的状态。一直走到山上没了路,大家下来准备露营。 山峰开始谢顶,露出了光秃秃的岩石,这一带是北山羊经常路过的地方,对面是一面陡坡,怪石嶙峋、杂草丛生,北山羊目前已属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它性喜登高,通常是在森林线以上不毛之地生活,为防止猛兽的侵害,它们主要选择顶峰或是悬崖峭壁地势险要的地方觅食。 架上望远镜头,大家原地休息、静等北山羊它老人家的到来(山羊都有胡子)。几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天已近傍晚,再过一会儿太阳下山,可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我们有点着急,不会白跑一趟吧,费了那么大的劲,车都快颠散了。北山羊居然给我们来了个“谢绝参观”。 专家提议,再等一个小时就返回,不能等天黑了下山,那样太危险。 40分钟又过去了,太阳西斜,对面山势变得模糊起来,山的阴影越来越长。 “来啦!”有人在叫。 几只北山羊像从山顶钻出来似的。“喝,好大的角!”像京戏里插着雉尾的大将军。角又长又大,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据说最长的角可长达一米,超过北山羊的身高。它们在峭壁上,从一块石头跳到另一块石头上,显得十分轻松。山势几乎是直上直下,它们带着这么大的犄角,完全头重脚轻,真不知是怎么在绝壁上行走的。 夕阳给北山羊打出了背光。在望远镜头中一条金黄色的亮边勾勒出北山羊矫健的身躯,它们安详的啃食着岩石缝中的草,无拘无束的追逐,一对长长的角像阿拉伯弯刀一样在我们前面炫耀着。北山羊下巴那一小撮“胡子”正好与头上的长角形成某种平衡。 “好漂亮的动物。”大家一边观察,一边不住地赞叹。 这群北山羊大约十五、六只,从远处看,属于生长良好的群体。专家说:“北山羊的角与年降水量有关,雨量多的季节,北山羊的角也长得粗大。它的角和树上的年轮一样。如果没有雪豹等猛兽的袭击,加之食物丰盛,它的角鞘就生长快速。反之就生长缓慢,角越长,年轮也越大。看来北山羊的角,还是它成长的记录和“存储卡”。 在返回的路上,我们拾到一对北山羊的角,一量足有137厘米。显然是一头处于壮年的北山羊。专家说10龄以上的北山羊死亡率最高,而前一段时间,狩猎是北山羊死亡的主要原因。禁猎之后,北山羊数量有所回升。我们看到的一群北山羊,数量虽然少,但可以确定是没有受到多大侵害,他们不怕人。有时北山羊距我们只有十几米,也许他们知道我们是一群动物保护者吧,生性胆小的北山羊居然没有对我们摄像机和来回走动作出惊慌的反应。 动物真的有灵性吗?我们不知道,专家也没说。 几疑山村是欧洲 几天的奔波尽管充满了新奇,江山如画尽管令我们大饱眼福,但是身体还是有些疲惫,我们四个记者都是驾驶员。可以说即当司机,又当摄像,还要当动植物实习生,一身数职,忙得不亦乐乎。尤其是开车,对于我们这些在城里开惯了一马平川之路的司机来说,如今要在这种不是路的路上驾驶,无论是经验还是精力都得超常发挥,才能“方保无事”。一天下来,自然感到累得不轻。 我们心里总有一种想放松休息一下的念头,但是身在高山大川、荒郊野岭,又何处是温柔之乡? 想不到温柔之乡,就在眼前。考察的第十天,我们经林场的职工带领,来到一处“世外桃源”。这个词,也许不恰当。“世外度假村”倒是满切题。 这是一处林场职工私人承包的地方,在万山丛中来这个休闲度假村还真不容易。从最近的城市伊宁开车,要走五、六个小时才能到达。这还是碰上天气好,没有修路,山路也没有被泥石流冲毁等等,诸多条件下的行车时间。反之,七、八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也有之。那时,到此地的人将不知是为休闲度假,还是搞“山地”汽车拉力赛了。 不过我们很幸运,遇上了好天气,车况良好。路颠一点早习惯了,下午五点多钟,汽车翻过一座达阪(山路)。远远的就看见满眼绿色中的山谷里有一排桔红色的屋顶。 白色的室外阳台和门窗,桔红色的斜斜的屋顶,一色欧式精致小别墅,它们与周边的青山、蓝天、白云,还有开阔的草滩和古老的树林配合得恰到好处。 很多去过欧洲的人,回来说得最多的是那里的小镇如何如何美,人文与自然景观是如何迷人。如果他能到这里来,他一定分不清这是他们心目中的欧洲,还是天山深处的小店了。 人真是喜欢享受的动物,进入眼帘的一切真让人走不动路了。 “住下。”没有谁下命令,我们全体就自动决定了。 这些小别墅,大部分建筑材料还是就地取材,用木头构建成的,在样式上仿照了一些当今最时髦的建筑。 小别墅很会充分利用自然资源,在屋顶上都安放了太阳能热水器,每天洗澡都不成问题。水就是天山流下来的雪水,冰凉透骨,用当地人的话来说“这都是最纯净的天然矿泉水。” 一直想早早休息的人们,此时睡意全无。精神十足的这看看那看看,成了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了,我们中间有自诩走遍了全世界的记者,此时也没了昔日的狂态。他们一样感到新鲜。 怎么会有这么一处“佳境”?“度假村”的老板也就是林场的一位职工,进城采购去了。服务员一看就是当地职工的子女,戴着一脸“俺是主人的骄傲。” “话一出口,可以用来砸核桃。”植物专家用语,通讯就更不用提了,只有一台卫星电话,还常常因故不通。不过钱照收。深山老林里,独此一家,别无分店,也难怪人家那么“牛”。同时也使我们醒悟过来:这里不是欧洲。看来,高质量的“生态旅游”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当大家都住下以后,我们中的一位记者却提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要求,他不住别墅,要在外面的草地上搭帐篷。他说,我们带了帐篷,一次也没有用过,再不用就没有机会体验露营生活了。他的建议还真诱人,大家都想在这风景宜人的露天地试上一把。最后还是猜拳选出了睡帐篷的代表。 这位记者也是第一次露宿天山,他非常兴奋地把自己铺盖卷搬到了帐篷里。晚上,在帐篷里,他用对讲机和我们住别墅的人聊天,他说:“我躺在这里,可以数天上的星星,听身边的虫鸣,闻着草香而眠。”他的话令住在别墅里的人羡慕死了。然而,还没到半夜,他突然用对讲机向我们呼叫:“你们快点出来,帐篷外有什么东西在喘粗气!”听到他的呼救,我们连衣服没顾上穿就跑出来,外面黑乎乎的,倒真是星斗满天,风轻树静。用手电往帐篷方向照去,还真有一个大型的四脚动物在围着帐篷转。手电向那聚焦,原来是头牛。大家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天一早,我们迫不及待的跑到帐篷那儿去找他。只见这位记者带着两个黑眼圈,从帐篷里钻出来,“怎么,睡好了吗?” “我一晚上都没睡好!” “为什么?” “我一直担心那头老牛的蹄子踩在我头上。”一阵大笑。 朝露打湿了裤脚,青草蓬蓬,远山依依,淡淡的晨雾笼罩着山谷。远远地,有一头老牛在悠闲地吃着青草。(未完待续) (图片/文字:中央电视台骆汉城、周毅) |